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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867 其实,即便真有什么“符瑞”现象,那也是自然现象,不见得与政治的清明有多大关系。可问题的关键是,在那样的时代,王朝需要某种具有正面价值的东西来增强民众对政权以及政权自身的信心,所谓的天降符瑞,正好满足了这样的社会心理诉求。直到今天,在很多人心里,风调雨顺还被视为政通人和的自然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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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869 与天降符瑞以示对帝王政绩的肯定和褒奖相对,灾异则是天对帝王施政有误乃至帝王德行的负面批评,这在古代被视为“天谴”。《灾变》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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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871 天所以有灾变何?所以谴告人君,觉悟其行,欲令悔过修德,深思虑也。(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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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873 灾异者,何谓也?《春秋潜潭巴》曰:“灾之为言伤也,随事而诛。异之为言怪也,先发感动之也。”……变者何谓也?变者,非常也。(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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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875 这里延用的是《春秋纬·潜潭巴》对灾异的说法。所谓灾异,是指上天对犯了错误的人君的谴告。在《白虎通》看来,灾异主要包括日月食、霜、雹、水旱灾等自然现象,它们“随事而诛”,“先发感动”,具有当下性和预见性。在汉代人眼里,这些现象是天对帝王的“天谴”,它们表明天已经对帝王的政策与德行反感了,如果不改过修正,一意孤行,也许会有更大的灾难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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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877 一般说来,灾异发生之后,皇帝会下罪己诏,并采取相应的补救措施,如减免租税,赦免一般犯人,开释奴婢,停建宫殿等等。如公元65年发生日食,明帝即下诏说,“朕以无德,奉承大业,而下贻人怨,上动三光,日食之变,其灾尤大,《春秋》图谶所为至谴。永思厥咎,在予一人。”(40)在这种情形下,群臣也能得到更多谏争言政的机会,社会和政治情形多少会发生一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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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879 所应注意的是,灾异虽然是“天”针对帝王的行政和德行而发,对帝王也会产生一定的限制和威慑力,但另一方面,从《尚书》就有的“万方有罪,在予一人”反思路向,(41)恰恰证明了古代政体中为人忽略的一面,即帝王悔过或代群僚百姓受过,其隐含的意义是只有帝王才有这样的资格。这样,无论从哪方面看,只要帝王悔过了,其权利和地位都是不可动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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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881 在天人关系层面,《白虎通》还从“封禅”、“八风”等方面进行了辨析。就其辨析内容而言,主要采纳了《春秋》公羊学和谶纬的说法。如“德至天,则斗极明,日月光,甘露降”之类,是引《孝经纬·援神契》之说,(42)又如“风者,何谓也?风之为言萌也”等,是引《春秋纬·考异邮》之说。(43)凡此之类,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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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883 二、名号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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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885 董仲舒在其《春秋繁露·深察名号》中认为,名号是达于天意的,循着名号即可知道相应之物和事的“理”。而在日常生活中,汉代士人又格外注重自己的名节,以致后世史家说东汉士人重名节。的确,名号问题是汉儒关注的重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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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887 从《白虎通》的内容看,参与白虎观会议的儒者们肯定对名实问题进行了详细而深入的辩论,以致《白虎通》本身就是以各类“名号”为分类依据的。进一步地,各类“名号”中,与名号本身息息相关的内容有爵、号、谥、封公侯、姓名五个主题共四十一个子问题,加上其他主题中对各种“名”的辨析条目二十多个,则名号辨析占去全书内容的五分之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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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889 (一)天子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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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891 《白虎通》首篇为《爵》,《爵》又从“天子”的名号开始,辨析帝王名号的意义所在。《爵》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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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893 天子者,爵称也。爵所以称天子何?王者父天母地,为天之子也。故《援神契》曰:“天覆地载,谓之天子,上法斗极。”《钩命决》曰:“天子,爵称也。”帝王之德有优劣,所以俱称天子者何?以其俱命于天,而王治五千里内也。《尚书》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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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895 这里引用了《孝经纬》两篇,并以《尚书·洪范》之语为证。如天之高高于人世一般,帝王高居人世间等级序列的最高处,他与民众的关系,即如天之与人的关系一样。因此,“王者父天母地”的意思是说,君王是以天的儿子的身份来代理天对人世的“镇”,并依据天地之德莅临人世,管理世务。而从古老的“受命”之“理”上讲,由于天之“镇”人具有自然而必然之理,则民众自然有服从天子管理的义务。这样,王者“接上称天子”,“明以爵事天”,而“接下”的管理民众则称之为“帝王”,其意在于“明位号天下至尊之称,以号令臣下也”。(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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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897 其次,帝王之“号”意味着帝王必须具备与此相应的德性。《号》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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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899 德合天地者称帝,仁义合天地者称王,别优劣也。《礼记·谥法》曰:“德象天地称帝,仁义所生称王。”帝者天号,王者五行之称也。皇者,何谓也?亦号也。皇,君也,美也,大也,天人之总,美大之称也。(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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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901 真正的帝王必须具有天地化载万物一般的德性,从人的角度说,即是帝王必须有仁义之心。以今人的话说,《白虎通》对帝王名号的如此界定,实际上是对三代圣王治世理想的一种向往和追求,它所具有的意义并非后世以“皇帝”这一名号称谓的帝王意义,而在于它为帝王权利融入了德性内涵的同时,也为帝王的权力行使的终极目标确定了方向——“德合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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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903 第三,帝王应该具有自谦意识。《号》篇说,虽然“朕”也是王者之称,但“朕”即“我”或“予”之义,显现的是王者应该有自谦意识。因为,从德性上讲,王与普通人是同质的。《号》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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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905 或称君子者何?道德之称也。君之为言群也;子者,丈夫之通称也。……何以知其通称也?以天子至于民。故《诗》云:“恺悌君子,民之父母。”(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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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907 君子的称谓对王而言,也并不多出其他意义,它只是历史上自“天子以至于民”的通行的道德化称谓而已。从这个意义上讲,《白虎通》列出“君子”为帝王的称谓之一,隐含的不仅是对帝王本身的德性期待,更有一种隐而未发的德性上的平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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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909 这样,如果说天子的称谓是由帝王权力的终极依据——“天”而来,皇帝的称谓是由帝王德性中所应具有的合“天”之“性”而来,则朕、君子之类的称谓,即是人性化的通称了。诸如此类的汉儒辩论,是如今研究者易忽视的地方,特此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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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911 第四,《白虎通》还通过辨析“谥”号,以期对君主进行评判和约束。《谥》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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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913 谥者,何也?谥之为言引也,引列行之迹也。所以进劝成德,使上务节也。(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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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915 “谥”是死后才有的,故它也可视为对一个人一生的言行进行盖棺论定。按照先秦礼制,“生无爵,死无谥”,(49)则“谥”是高位之人(有爵位者)的特权。对君主而言,“谥”号意味着后人对其作为帝王的业绩的总评判,为善者得“善谥”,如“慈惠爱民谥曰文,刚强理直谥曰武”;(50)作恶者得“恶谥”,如“贼人多杀曰桀,残义损善曰纣”。(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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