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203549e+09
1702035490
1702035491 萧望之“好学,治《齐诗》,事同县后仓且十年。以令诣太常受业,复事同学博士白奇,又从夏侯胜问《论语》、《礼服》”。(21)是为今文经学正定之时,作为“裁判”的名儒通多经之证。
1702035492
1702035493 张禹及壮,“至长安学,从沛郡施雠受《易》,琅邪王阳、胶东庸生问《论语》,既皆明习,有徒众,举为郡文学。甘露中,诸儒荐禹,有诏太子太傅萧望之问。禹对《易》及《论语》大义,望之善焉。奏禹经学精习,有师法,可试事。久之,试为博士。”(22)张禹所传《论语》被誉为“张侯论”,是为博士通经之证。
1702035494
1702035495 以上诸例,都在石渠阁会议正定今文十四家之前。由此可见今文经学形成之前或之初,今文家都非师法、家法发达后的通一经以获利禄之人。这样也就为以后的今古文经学的合流提供了条件。
1702035496
1702035497 其二,东汉朝对“通人”、“通才”、“通儒”之学的追求,以克服今文经学中出现的只通一经一艺之弊端的局限,促使儒者打破今文经学的师法、家法束缚,从而为今古文经学的合流提供了学术氛围。下面择要录举东汉儒者兼习今古文以成其“通”的例证:
1702035498
1702035499 桓谭:“好音律,善鼓琴。博学多通,遍习五经,皆诂训大义,不为章句。能文章,尤好古学,数从刘歆、扬雄辩析疑异。”(23)
1702035500
1702035501 鲁丕:“性沉深好学,孳孳不倦,遂杜绝交游,不答候问之礼。士友常以此短之,而丕欣然自得。遂兼通五经,以《鲁诗》、《尚书》教授,为当世名儒。……门生就学者常百余人,关东号之曰‘五经复兴鲁叔陵’。”(24)
1702035502
1702035503 曹褒:“结发传充业(父曹充善庆氏《礼》),博雅疏通,尤好礼事。……昼夜研精,沉吟专思。……褒博物识古,为儒者宗。……作《通义》十二篇,演经杂论百二十篇,又传《礼记》四十九篇,教授诸生千余人,庆氏学遂行于世。”(25)
1702035504
1702035505 任安:“少游太学,受《孟氏易》,兼通数经。又从同郡杨厚学图谶,究极其术。时人称曰:‘欲知仲桓问任安。’又曰:‘居今行古任定祖。’”(26)
1702035506
1702035507 景鸾:“能理《齐诗》、《施氏易》,兼受《河》、《洛》图纬,作《易说》及《诗解》,文句兼取《河》、《洛》,以类相从,名为《交集》。又撰《礼内外记》,号曰《礼略》。又抄风角杂书,列其占验,作《兴道》一篇。及作《月令章句》。凡所著述五十余万言。”(27)
1702035508
1702035509 程曾:“习《严氏春秋》,积十余年,还家讲授。……著书百余篇,皆五经通难,又作《孟子章句》。”(28)
1702035510
1702035511 以上所列诸人,除桓谭外,都是本书前后文未曾论及的“通人”,其他如王充、扬雄、郑兴、贾徽、贾逵、郑玄等“通儒”或于前文已论,或于后文述及,在此略而不录。而今古文经学的合流,在“通”经的意义上,可以视为东汉儒者试图向作为整体的儒学复归。关于通人之学,王充所论颇为中肯:
1702035512
1702035513 故夫能说一经者为儒生,博览古今者为通人,采掇传书以上书奏记者为文人,能精思著文连结篇章者为鸿儒。故儒生过俗人,通人胜儒生,文人逾通人,鸿儒超文人。(29)
1702035514
1702035515 由此看来,那些通一经以求利禄的儒者,在王充那里是被鄙薄的。王充所注重的是,“凡贵通者,贵其能用之也。即徒诵读,读诗讽术虽千篇以上,鹦鹉能言之类也。”记诵经传只是基本功夫,能把记诵的知识转化成为文致用的能力,才是真正的儒者,即“鸿儒”。故他以为:“近世刘子政父子、扬子云、桓君山,其犹文、武、周公,并出一时也。”(30)当然,这只是王充个人基于当世情形而作出的判断,而从整个汉代经学发展的脉络看,东汉儒者之所以多能融合今古文之学,与东汉时期“通经”、“通儒”之学息息相关。
1702035516
1702035517 三、今古文经学合流的代表人物
1702035518
1702035519 就东汉后期经学的发展情势而言,从史籍记载来看,贾逵、许慎、马融、郑玄可视为今古文经学合流的代表。他们都是著名的古文经学家,同时又都研习今文经学。遗憾的是,他们的经学著作大多散逸了。由于史料阙如,在此仅对贾、许、马三人对经学的贡献稍作述介。郑玄留待后文专节述论。
1702035520
1702035521 贾逵(30—101),字景伯,扶风平陵人(今陕西咸阳),生于儒学世家。其九世祖为西汉名儒贾谊,“曾祖父光,为常山太守。……父徽,从刘歆受《左氏春秋》,兼习《国语》、《周官》,又受古文《尚书》于涂恽,学《毛诗》于谢曼卿,作《左氏条例》二十一篇。”(31)可见其父不仅“学无常师”,还融通今古文之学。贾逵在这样的家世背景下,“弱冠能诵《左氏传》及五经本文,以《大夏侯尚书》教授,虽为古文经学者,同时又兼通五家《穀梁》之说。”(32)在白虎观会议上,他曾与李育反复论难。因为“不修小节,当世以此颇讥焉,故不至大官”。(33)到了六十多岁时,才被委任为左中郎将、侍中。
1702035522
1702035523 贾逵对于经学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702035524
1702035525 首先是进一步阐明了属于古文经学的《左传》的价值。贾逵除了为《左传》和《国语》作过共五十一篇《解诂》外,还应章帝之命,写出论《左传》比《公羊传》和《穀梁传》更有深义的篇章,《后汉书》载其章奏:
1702035526
1702035527 臣谨擿出《左氏》三十七事尤著明者,斯皆君臣之正义,父子之纪纲。其余同《公羊》者什有七八,或文简小异,无害大体。至于祭仲、纪季、伍子胥、叔术之属,《左氏》义深于君父,《公羊》多任于权变,其相殊绝,固以甚远,而冤抑积久,莫肯分明。
1702035528
1702035529 臣以永平中上言《左氏》与图谶合者,先帝不遗刍荛,省纳臣言,写其传诂,藏之秘书。建平中,侍中刘歆欲立《左氏》,不先暴论大义,而轻移太常,恃其义长,诋挫诸儒,诸儒内怀不服,相与排之。……至光武皇帝,奋独见之明,兴立《左氏》、《穀梁》,会二家先师不晓图谶,故令中道而废。凡所以存先王之道者,要在安上理民也。今《左氏》崇君父,卑臣子,强干弱枝,劝善戒恶,至明至切,至直至顺。且三代异物,损益随时,故先帝博观异家,各有所采。《易》有施、孟,复立梁丘,《尚书》欧阳,复有大小夏侯,今三传之异亦犹是也。又五经家皆无以证图谶明刘氏为尧后者,而《左氏》独有明文。五经家皆言颛顼代黄帝,而尧不得为火德。《左氏》以为少昊代黄帝,即图谶所谓帝宣也。如令尧不得为火,则汉不得为赤。其所发明,补益实多。(34)
1702035530
1702035531 按照贾逵的论述,《左传》之所以优于其他二传,一是因为它有更多的内容符合儒学的政治伦常,如君臣父子的纲纪,强干弱枝,劝善戒恶等;二是它能为刘汉政权作合理的论证,如能与图谶相符,证明刘氏为尧后,汉为火德之类;三是《左传》承续儒家伦常和有益于现实政治的双重效用,正是其他二传所缺乏的。在贾逵看来,刘歆虽然“轻移太常”,但那也不能说明《左传》的“大义”有亏。《易》、《书》等经都不偏废三家之传以立于学官,对《春秋》三传却偏尊《公羊》、《穀梁》而废《左传》,这显然有失公允。需要说明的是,贾逵强以属于今文经学的图谶与古文经学《左传》相符来为刘汉政权作附会论证,事实上丧失了儒者本有的品格。对此,范晔在其传后“论”中说:“贾逵能附会文致,最差贵显。世主以此论学,悲矣哉!”(35)也许,这是风气所致,不能苛责贾逵。
1702035532
1702035533 其次是贾逵发扬了古文经学的史识特质。如上引章奏中,贾逵认为三传的差异,如同《易》、《书》诸家之学所具有的差异一样,都是“损益随时”而然,其效用价值在于能为时所用,如果只强调各自的长处,而攻击对方的短处,只会造成“冤抑积久,莫肯分明”的两败俱伤。
1702035534
1702035535 再次是贾逵会通今古文经学,对今古文诸经作了比较研究,不仅在文本上有正本清源之效,在义理上也有异同的辨析。《后汉书·贾逵传》记载说:
1702035536
1702035537 逵数为帝言古文《尚书》与经传《尔雅》诂训相应,诏令撰欧阳、大小夏侯《尚书》古文同异。逵集为三卷,帝善之。复令撰《齐》、《鲁》、《韩诗》与《毛氏》异同。并作《周官解故》。(36)
1702035538
1702035539 由此可见,贾逵不仅精通今古文经传,还精通“小学”,后世以“通儒”称之,名副其实。
[ 上一页 ]  [ :1.70203549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