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2037951e+09
1702037951
1702037952 (三)“多元现代性”的核心价值
1702037953
1702037954 最后,我想谈谈“多元现代性”的问题。对“多元现代性”可能有多种说法,至少有两种很不相同的解释:一种是,现代性是多元的,不同民族有不同的“现代性”;另一种看法是,“多元现代性”就是“现代性”,有着共同的基本内涵,只是不同民族进入现代化的道路不同,形式有异,实现方法更可能千差万别。我个人的意见,也许第二种意见较为合理。我们知道,“现代性”就其根源性上说是源自西方,因为西方早已实现了现代化,而且现在许多发展中国家也正在走现代化的道路。因此,就“现代性”说必有其基本相同的核心价值。什么是作为根源性的“现代性”核心价值?这里我想借用严复的观点谈谈我的看法。
1702037955
1702037956 严复批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他认为,不能“牛体马用”,这是基于中国哲学的“体用一源”(“体”和“用”是统一的)而言。(35)他基于此“体用一源”的理念,认为西方近现代社会是“自由为体,民主为用”的社会。(36)我想,严复所说的“西方近现代社会”不仅仅是指“西方近现代社会”,而是说的人类社会的“近现代社会”。那么,我们能不能说“近现代社会”的特征是“自由为体,民主为用”的社会,而“自由”、“民主”从根源性上说是“现代性”的核心价值?我认为是可以这样说的。对现代社会而言,“自由”是一种精神(包括自由的市场经济和个体的“人”的“自由”发展,因为“自由”是创造力),而“民主”从权力和义务两个方面来使“自由”精神的价值得以实现。就这个意义上说,“自由”和“民主”虽源自西方,但它是有着“普遍价值”的意义。我们不能因为它源自西方就认为不具有“普遍价值”的意义。当然,如何进入“近现代社会”,所走的道路,所采取的方法,所具有的形式可能是不同的。但它不可能是排除“自由”和“民主”的社会。
1702037957
1702037958 如果我们用中国哲学“体用一源”的思维模式来看世界历史,也许会有一个新的视角。我们可以把“现代社会”作为一个中间点,向上和向下延伸,我们可以把人类社会分成“前现代社会”、“现代社会”和“后现代社会”,如果用中国的“体用一源”的观点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说“前现代社会”是以“专制为体,教化为用”类型的社会;“现代社会”是以“自由为体,民主为用”类型的社会;“后现代社会”是以“和谐为体,中庸为用”类型的社会。
1702037959
1702037960 人类社会在前现代时期,无论是中国的“皇权专制”或是西方中世纪的“王权专制”(或“神权专制”),虽然形式不同,但都是“专制”社会,要维持其“专制”就要用“教化”作为手段。中国在历史上自汉以来一直是“皇权专制”,它把儒学政治化用来对社会进行“教化”以维持其统治。(37)当前中国社会可以说正处在由“前现代”向“现代”过渡之中。其他许多发展中国家大概也都是如此。西方中世纪“王权或神权”的“专制”社会,他们用基督教伦理作为“教化”之手段,以维持他们的统治。(38)因此,当时的世界是一个“多元的前现代性”的世界。关于“现代性”的价值问题上面已经说过,在这里再多说一点我的看法。“自由”是一种精神,“民主”应是一种维护“自由”得以实现的保证。但是,在现代社会中“自由”和“民主”也不是不可能产生种种弊病。因为任何思想体系都会在其自身体系中存在着矛盾。(39)任何制度在一时期都只有相对性的好与坏,“自由”、“民主”等等也是一样。但无论如何“自由”和“民主”对于人类社会进入“现代”是有着根本性意义的。(40)人们重视“自由”,因为“自由”是一种极有意义的创造力。正因为有“自由经济”(自由的市场经济)才使得工业化以来人类社会的财富极大增长,使人们在物质生活上受益巨大。正因为有“自由思想”,使得科学、文化日新月异。但不可讳言,“自由经济”却使贫富(包括国家与国家的、民族与民族的以至于同一国家、民族内部)两极分化日益严重;特别是自由经济如果不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将会引起经济危机和社会混乱,近日发生的金融危机就是一明证。(41)“科学主义”、“工具理性”的泛滥扼杀着“人文”精神,弱化了“价值理性”。“现代性”所推崇的“主体性”和主客对立哲学,使得“人和自然”的矛盾日益加深,因而出现了对“现代性”的解构思潮,这就是“后现代主义”。关于“后现代”问题,我没有多少研究,只能粗略地谈点看法。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兴起的后现代主义是针对现代化在发展过程中的缺陷提出的,他们所作的,是对“现代”的解构,曾使一切权威性和宰制性都黯然失色,同时也使一切都零碎化、离散化、浮面化。因此,初期的后现代主义目的在于“解构”,企图粉碎一切权威,这无疑是有意义的。但是它却并未提出新的建设性主张,也并未策划过一个新的时代。到二十世纪末,以“过程哲学”为基础的“建构性后现代”提出将第一次启蒙的成绩与后现代主义整合起来,召唤“第二次启蒙”。例如,怀德海的过程哲学(process philosophy)认为,不应把“人”视为一切的中心,而应把人和自然视为密切相连的生命共同体。他并对现代西方社会的二元思维方式进行了批判,他提倡的有机整体观念,正好为他提供了批判现代二元论(科学主义)的理论基础。过程研究中心创会主任约翰·科布说:“建设性后现代主义对解构性的后现代主义的立场持批判态度,……我们明确地把生态主义维度引入后现代主义中,后现代是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时代。这个时代将保留现代性中某些积极性的东西,但超越其二元论、人类中心主义、男权主义,以建构一个所有生命共同福祉都得到重视和关心的后现代世界。”“今天我们认识到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我们生活在生态共同体中,……”(42)这种观点,也许会使中国儒家的“天人合一”思想与之接轨。他们还认为,如果说第一次启蒙的口号是“解放自我”,那么第二次启蒙的口号是尊重他者,尊重差别。例如里夫金在他的《欧洲梦》中强调,在崭新的时代,每个人的权利都获得尊重,文化的差异受到欢迎,每个人都在地球可维持的范围内享受着高质量的生活(不是奢侈生活),而人类能生活在安定与和谐之中。他们认为,有机整体系统观念“都关心和谐、完整和万物的互相影响”。(43)上述观点,在某种程度上也许和中国儒家中的“和谐”观念有相通之处。过程哲学还认为,当个人用自己的“自由”专权削弱社会共同体的时候,其结果一定会削弱其自身的“自由”。因此,必须拒绝抽象自由观,走向有责任的深度自由,要把责任和义务观念引入自由中,揭示出“自由”与义务的内在联系。这与中国传统文化所强调的人只能在与他人的关系中才能生存的观点有着某种相似之处。(44)因此,有见于建构性的后现代主义在西方逐渐发生影响,那么相对于“现代社会”,后现代社会将可能是以“和谐为体,中庸为用”的社会。“和谐”作为一种理念它包含着“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人的和谐”(社会的和谐)、“人自我身心的和谐”等极富价值的意义。在这种种“和谐”中必须不断地寻求平衡度,这就要求由“中庸”来实现。如果中国社会能顺利地走完现代化过程,这当然是非常困难而且漫长的。但是由于在儒家文化中,有着丰富的关于“和谐”和“中庸”的思想资源,如果我们给这些有意义的思想资源以适应人类社会发展的新的诠释,(45)也许我国社会很可能比较容易进入“建构性的后现代社会”。正如科布所说:“中国传统思想对建设性后现代主义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但我们不能简单的回到它。它需要通过认真对待科学和已经发生的变革的社会来更新自己。前现代传统要对后现代有所裨益,就必须批判地吸收启蒙运动的积极方面,比如对个体权利的关注和尊重。”(46)科布的这段话,对我们应该说是很有教益的。因而,寻求不同文化中的“普遍价值”必将成为当前学术界关注的一个重点。
1702037961
1702037962 让我们回到“多元现代性”的问题。前面我们已经说过,就“现代性”来说必有其基本相同的核心价值,但不同民族、不同国家如何进入“现代社会”,它们所走的道路,所采取的方法,所具有的形式可能很不相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认为这是由不同民族、不同国家的历史文化原因所造成的,不可能要求完全相同。因此,我们可以设想,中国的儒家思想是不是可以在接受“自由”、“民主”等现代性的核心价值的情况下,创造出不同于西方的道路,并为此补充某些新的内容,从而可以对消除“现代性”所带来的弊端起积极作用。
1702037963
1702037964 我认为,儒学的“民本”思想、“宽容”精神以及责任意识应可成为接引“自由”、“民主”、“人权”等现代精神进入中国社会的桥梁。儒家的“民本”思想虽不即是“民主”,但它从本质上并不是反民主的,其根据就在于“民为邦本”。“民为邦本”虽仍是由“治人者”的角度出发的,但它却知道“民”作为国家根基的重要性,因此从理论上说“民主”进入中国社会应不太困难。又,儒学有着对其他文化较为宽容的精神,如它主张“道并行而不相悖”,因此“自由”应比较容易被容纳。中国许多儒者都有着“居安思危”、“先天下忧而忧,后天下乐而乐”的社会责任感,这种特殊的批判精神和责任伦理引入“民主”、“人权”等现代意识应是有意义的。在历史上,中国接受印度佛教文化就是一例。如果我们能把儒学的“民本”思想,“宽容”、“责任”意识等精神融合在“自由”、“民主”、“人权”之中,那么是不是可以走出一条新的进入“自由为体,民主为用”的现代社会呢?我想,它也许是一条使中国较快而且较稳妥实现现代化的路子。
1702037965
1702037966 西方现代社会发展到今天,它的种种弊病已经显现,而且如不改弦易辙,那么将使人类社会走向毁灭其自身的道路。因而在西方有“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出现。如果我们从儒家学者所具有的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中总结出某种“责任伦理”,这是不是可以减轻“现代化”所带来的弊病呢?如果“自由”、“民主”是一种负责任的“自由”、“民主”,这样的社会也许是可以比较合理的发展。法国人类进步基金会的主席卡拉梅就提出过“责任伦理”的问题,并认为除“人权合约”之外,应有一“责任公约”,这是很有见地的。(47)同时,实际上中国的学者也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我最近注意到西方的某些“中国学”专家已开始从儒家思想发掘有益于人类社会合理发展的思想因素。如法国当代大儒汪德迈在他的《编纂〈儒藏〉的意义》中说:“面对后现代化的挑战,……曾经带给世界完美的人权思想的西方人文主义面对近代社会的挑战,迄今无法给出一个正确答案。那么,为什么不思考一下儒家思想可能指引世界的道路,例如‘天人合一’提出的尊重自然的思想,‘远神近人’所提倡的拒绝宗教的完整主义以及‘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博爱精神呢?”(48)美国学者安乐哲、郝大维在《通过孔子而思》一书中说:“我们要做的不只是研究中国传统,更是要设法使之成为丰富和改造我们自己世界观的一种文化资源。儒家从社会的角度来定义‘人’,这是否可用来修正和加强西方的自由主义模式?在一个以‘礼’建构的社会中,我们能否发现可利用的资源,以帮助我们更好理解哲学根基不足却颇富实际价值的人权观念?”(49)法国索邦大学查·华德教授认为:“孔子思想中充满信仰、希望、慈悲,具有普遍性。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不仅有道德的示范作用,更有精神的辐射作用。”(50)“自由”、“民主”、“人权”等等是现代社会的财富,“责任”、“民本”、“宽容”等等同样是现代社会的财富。现在社会不能没有“自由”、“民主”、“人权”等等,这是“现代性”社会必具备的核心价值,否定它们就没有现代社会。但是,某些民族和国家的文化中不仅会有丰富“自由”、“民主”、“人权”的内涵的思想因素,甚至会存在着制约“自由”、“民主”、“人权”等等可能发生的负面作用的思想资源。正是因为有可能制约“自由”、“民主”、“人权”可能产生的弊病,也许在人类社会发展到后现代时,各个民族和国家文化中具有特殊价值的因素将会成为更重要的“普遍价值”的资源。
1702037967
1702037968 我们编著《中国儒学史》,其目的之一也是希望揭示中国儒学的特殊价值中所存在的对人类文化具有“普遍价值”意义的因素以贡献于世界。
1702037969
1702037970
1702037971
1702037972
1702037973 中国儒学史 [:1702022350]
1702037974 中国儒学史 三、儒学与经典诠释
1702037975
1702037976 《中国儒学史》是2003年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儒藏〉编纂与研究》中的一个子项目,共分九册:先秦儒学,两汉儒学,魏晋南北朝儒学,隋唐儒学,宋元儒学,明代儒学,清代儒学,近代儒学和现代儒学。这部《中国儒学史》仍是把研究的重点放在儒家的哲学思想方面,但同时我们也多少注意到不要把“儒学”仅仅限在哲学思想方面,因此希望在写作中也力图扩大“儒学”的某些研究内容。当然,我们做得如何,有待读者的评论。在写作本书时,我们特别考虑到它应包含某些“经学”的内容。
1702037977
1702037978 1938年,马一浮应浙江大学校长竺可桢约至该校为学生讲论“国学”,后集为《泰和会语》。在《楷定国学名义(国学者六艺之学)》中说:“六艺者,即是《诗》、《书》、《礼》、《乐》、《易》、《春秋》也。此是孔子之教,吾国二千余年来普遍承认一切学术之原皆出于此,其余都是六艺之支流。故六艺可以该摄诸学,诸学不能该摄六艺。今楷定国学者,即是六艺之学,用此代表一切固有之学术,广大精微,无所不备。”(51)马一浮这个说法确有其独特见地。盖“六艺之学”即“六经”,它为中国学术之源头,而其后之学皆原于此,并沿此之流向前行,是“源头”与“支流”的关系。正因在我国历史上“六艺之学”(“经学”)代有大儒发挥之,并吸取其他文化以营养之,故作为中华学术文化之源头的“六艺”,其中必有其“普遍价值”之意义。任何民族的学术文化都是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中形成的,都是有其特殊意义的学术文化,而学术文化的“普遍价值”往往寄寓其“特殊价值”之中。如孔子的“仁者,爱人”,基督的“博爱”,释迦的“慈悲”,虽出发点不同、理路不同,但“爱人利物”则有着相同的“价值”,而具有“普遍价值”的意义。既然学术文化之“普遍价值”往往寄寓“特殊价值”之中,那么马一浮所说“六艺不唯统摄中土一切学术,亦可统摄现在西方一切学术”,应亦可解。盖因“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也。人类所遇到的问题常是共同的,人类对解决这些问题的思考往往也是大同小异的。因此,我中华民族当然应由其自身学术文化中寻求有益于人类社会生活的“普遍价值”,这并不妨碍在其他民族学术文化中寻求“普遍价值”,古云“道并行而不相悖”也。所以马一浮说:弘扬“六艺之学”并不是狭义地保存国粹,也不是单独发挥自己的民族精神,是要使此种文化普遍地及于人类。
1702037979
1702037980 六十多年之后的2001年,著名学者、国学大师饶宗颐先生在北京大学的一次演讲中提出应重视“经学”的研究和经典的整理,他说:“经书是我们的文化精华的宝库,是国民思维模式、知识涵蕴的基础;亦是先哲道德关怀与睿智的核心精义,不废江河的论著。重新认识经书的价值,在当前是有重要意义的。‘经学’的重建,是一件繁重而具创辟性的文化事业,不应局限于文字上的校勘解释工作,更重要的是把过去经学的材料、经书构成的古代著作成果,重新做一次总检讨。‘经’的重要性,由于讲的是常道,树立起真理标准,去衡量行事的正确与否,取古典的精华,用笃实的科学理解,使人的生活与自然相调协,使人与人的联系取得和谐的境界。”(52)现在我们编撰《中国儒学史》必须注意“经学”的研究,以期使“经学”能成为此书的重要部分。
1702037981
1702037982 如果我们把孔子看作是儒家的创始人,那么可以说,自孔子起就自觉地继承着夏、商、周三代的文化,而“六经”正是夏、商、周三代文化的结晶。(“六经”又称“六艺”(53))虽然从文献考证的角度上说,“六经”(或“五经”,因“乐经”早已失传)并非成书于夏、商、周三代之时,但“六经”所记却可被视为记载夏、商、周三代文化的基本传世文本。1993年于湖北出土的“楚简”中有一段关于“六经”的重要记载:
1702037983
1702037984 礼,交之行述也。
1702037985
1702037986 乐,或生或教者也。
1702037987
1702037988 书,□□□□者也。
1702037989
1702037990 诗,所以会古今之诗也。
1702037991
1702037992 易,所以会天道、人道也。
1702037993
1702037994 春秋,所以会古今之事也。(54)
1702037995
1702037996 这段话说明了战国中期对“六经”的看法:《礼》,是人们(各阶层或谓各种人际关系)规范交往的行为规则的书;《乐》,是陶冶人的性情(生者,性也)和进行教化的书;《书》,因缺字,但据其他文献可知应是“记事”之书;《诗》,是把古今的诗会辑在一起的一部“诗集”;《易》,是会通天道人道所以然的道理的书,即司马迁所说的“通天人之际”的书;《春秋》,是会通古今历史变迁之轨迹的书,即司马迁所说的“达古今之变”的书。从古代文献记载,可以说“六经”包括了夏、商、周三代的器物文化、制度文化、思想文化。《论语·述而》中说:“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意思是说,孔子所“述”、所“好”是古代的典籍文献,即“六经”。《庄子·天运》:“孔子谓老聃曰:丘治《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自以为久矣。”又,《论语·述而》:“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55)《孟子·滕文公下》:“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这样的材料在先秦文献中还有多处,不一一详列。孔子把“六经”作为自己治学、为人、行事所依的典籍,同时也把“六经”作为教学的基本教材。(56)从今天看来,恐怕离开了“六经”,我们很难了解中国文化的源头,更难了解儒学的精神。但到汉朝,《乐经》失传,而只有“五经”了。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并于建元五年(前136年)设“五经博士”,使《易》、《书》、《诗》、《礼》、《春秋》在我国确立了“经”的地位。此后的历史上虽有“七经”(或“六经”)、“九经”、“十经”、“十一经”、“十二经”以及“十三经”之设,(57)但其中《易》、《书》、《诗》、《礼》、《春秋》在儒学中的根本性地位是不言而喻的。
1702037997
1702037998 近几年来,“北京大学《儒藏》编纂与研究中心”承担着教育部《〈儒藏〉编纂与研究》重大攻关研究项目。“中心”已联合我国二十余所高校和研究院以及韩、日、越三国学者编纂《儒藏》精华编,并为以后编纂《儒藏》大全本作准备。《儒藏》精华编收书近五百种,按四部分类,其中“经部”有二百余种。另外尚专设“出土文献类”。《儒藏》精华编还有一特色,即我们还把日本、韩国、越南儒学者以汉文写作的儒学典籍有选择的收入,约有一百五十余种。预计2015年完成校点。同时组织我校各方面力量编辑《儒藏总目》,现在《总目·经部》已经完成,所著录者有一万四千余种之多。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历代儒学大家无不对“五经”的“注疏”、“论述”、“考订”等等方面用力甚勤。这次我们编著《中国儒学史》虽注意到“经学”方面,但很难说比较完满,因在这方面的研究成果不多,对此我们将会继续关注这个方面的新进展,以便再版时对这方面有所加强。学术研究是无止境的,从总体上说定是“日日新,又日新”地前进着。
1702037999
1702038000 儒家的“经书”不仅应包括已有的“五经”或“十三经”,而且应包括自上个世纪末出土的儒家文献。饶宗颐先生在前面提到的演讲中说:“现在出土的简帛记录,把经典原型在秦汉以前的本来面目,活现在我们眼前,过去自宋迄清的学人千方百计求索梦想不到的东西,现在正如苏轼诗句‘大千在掌握’之中,我们应该再做一番整理工夫,重新制订我们新时代的‘圣经’(Bible)。”这是2001年饶先生说的一段话,意思是说新出土的先秦文献更能表现秦汉以前经典原型的本来面目。在2001年,我们能看到的重要出土文献主要是长沙马王堆出土的“帛书”和1993年在湖北荆门地区出土的《郭店楚简》;其后1994年,上海博物馆于海外购得战国竹简一千二百多支;2008年清华大学又由海外购得战国竹简两千余支,如此等等。这批简帛虽非全为儒家典籍,但可以说归属于儒家者占首位。这批归属于儒家的典籍其价值自不待言,应可与传世“五经”的地位相当,例如其中的《帛书周易》、上博《周易》、《五行篇》、《孔子诗论》以及与《尚书》的篇章等等有关的文献。这批文献又可补自孔子至孟子之间儒学之缺。因此,它是我们研究儒家思想要给以特别重视的。
[ 上一页 ]  [ :1.702037951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