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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经》本来是古代作为占卜用的经典,虽然我们可以从它的卦名、卦画、卦序的排列以及卦辞、爻辞等等中分析出某些极有价值的哲理,但我们大概还不能说它已是一较为完备的哲学体系,而《易传》中的《系辞》对《易经》所作的总体上的解释,则可以说已是较完备的哲学体系了。(59)《系辞》把《易经》看成一个完整的整体性系统,对它作了整体性的哲学解释,这种对古代经典作整体性的哲学解释,对后世有颇大影响,如王弼的《老子指略》是对《老子》所作的系统的整体性解释,《周易略例》则是对《周易》所作的系统的整体性解释。(60)何晏有《道德论》和《无名论》都是对《老子》作的整体性解释,如此等等在中国历史上还有不少。(61)《系辞》对《易经》的解释,当然有很多解释问题可以讨论,本文只就其中包含的本体论和宇宙生成论两大问题来略加探讨,而这两个不同的解释系统在实际上又是互相交叉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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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经》的六十四卦是一个整体性的开放系统,它的结构形成为一个整体的宇宙架构模式。这个整体性的宇宙架构模式是一生生不息的有机架构模式,故曰:“生生之谓易。”世界上存在着的事事物物都可以在这个模式中找到它一一相当的位置,所以《系辞》中说:《易经》(或可称“易道”)“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在宇宙中存在的天地万物其生成变化都在《易经》所包含的架构模式之中,“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天地万物之所以如此存在都可以在《易经》中的架构模式中找到其所以存在的道理,找到一一相当的根据,“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于其中。”因此,“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易经》所表现的宇宙架构模式可以成为实际存在的天地万物相应的准则,它既包含着已经实际存在的天地万物的道理,甚至它还包含着尚未实际存在而可能显现成为现实存在的一切事物的道理,“故神无方易无体”,“易”的变化是无方所的,也是不受现实存在的限制的。这就说明,《系辞》的作者认为,天地万物之所以如此存在着、变化着都可以从“易”这个系统中找到根据,“易”这个系统是一无所不包的宇宙模式。这个模式是形而上的“道”,而世界上已经存在的或者还未存在而可能存在的东西都能在此“易”的宇宙架构模式中找到其所以存在之理,所以《系辞》中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在中国哲学中,从现有的文献资料看,最早明确提出“形上”与“形下”分别的应说是《系辞》。我们借用冯友兰先生的说法,可以说“形而上”的是“真际”,“形而下”的是“实际”,“实际”是指实际存在的事物,而“真际”是实际存在事物之所以存在之“理”(或“道”,或“道理”)。(62)这就是说,《系辞》已经注意到“形上”与“形下”的严格区别,它已建立起一种以“无体”之“易”为特征的形而上学体系。这种把《易经》解释为一宇宙架构模式,可以说是《系辞》对《易经》的形而上本体论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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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对《易经》本体论的解释模式对以后中国哲学的影响非常之大,如王弼对《系辞》“大衍之数”的解释,王弼《老子指略》对《老子》的解释。韩康伯《周易系辞注》“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条中说:“王弼曰:演天地之数所赖者五十也,其用四十有九,则其一不用也。不用而用以之通,非数而数之以成,斯易之大极也。四十有九,数之极也,夫无不可以无明,必因于有,故常于有物之极,而必明其所由之宗也。”“宗”者,体也。这里王弼实际上用“体”与“用”之关系说明“形上”与“形下”之关系,而使中国的本体论更具有其特色。(63)《老子指略》中说:“夫物之所以生,功之所以成,必生乎无形,由乎无名。无形无名者,万物之宗也。”用“无”和“有”以说“体”和“用”之关系,以明“形上”与“形下”之关系,而对《老子》作一“以无为本”之本体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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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系辞》中还有一段对《易经》的非常重要的话:“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易”包含着一个生成系统。这个生成系统是说《易经》表现着宇宙的生生化化。宇宙是从混沌未分之“太极”(大一)发生出来的,而后有“阴”()“阳”(),再由阴阳两种性质分化出太阴()、太阳()、少阴()少阳()等四象,四象分化而为八卦(),这八种符号代表着万物不同的性质,据《说卦》说,这八种性质是:“乾,健也;坤,顺也;震,动也;巽,入也;坎,陷也;离,丽也;艮,止也;兑,说也。”这八种性质又可以用天、地、雷、风、水、火、山、泽的特征来表示。由八卦又可以组成六十四卦,但并非说至六十四卦这宇宙生化系统就完结了,实际上仍可展开,所以六十四卦最后两卦为“既济”和“未济”,这就是说事物(不是指任何一种具体事物,但又可以是任何一种事物)发展到最后必然有一个终结,但此一终结又是另一新的开始,故《说卦》中说:“物不可穷也,故受之以未济终焉。”天下万物就是这样生化出来的。“易”这个系统是表现着宇宙的生化系统,是一个开放性的系统。《系辞》中还说:“天地缊,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序卦》中说:“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仪有所错。”这种把《易经》解释成为包含着宇宙的生化系统的理论,我们可以说是《系辞》对《易经》的宇宙生成论的解释。这里有一个问题需要作些分疏,照我看“太极生两仪……”仅是个符号系统,而“天地缊,化生万物……”和“有天地,然后有万物”就不是符号了,而是一个实际的宇宙生化过程,是作为实例来说明宇宙生化过程的。因此我们可以说,《系辞》所建立的是一种宇宙生化符号系统。这里我们又可以提出另一个中国哲学研究的新课题,这就是宇宙生成符号系统的问题。汉朝《易经》的象数之学中就包含宇宙生成的符号问题,而像“河图”、“洛书”等都应属于这一类。后来又有道教中的符箓派以及宋朝邵雍的“先天图”、周敦颐的“太极图”(据传周敦颐的“太极图”脱胎于道士陈抟的“无极图”,此说尚有疑问,待考)。关于这一问题需另文讨论,非本文所应详论之范围。但是,我认为区分宇宙生成的符号系统与宇宙实际生成过程的描述是非常重要的。宇宙实际生成过程的描述往往是依据生活经验而提出的具体形态的事物(如天地、男女等等)发展过程,而宇宙生成的符号系统虽也可能是依据生活经验,但其所表述的宇宙生成过程并不是具体形态的事物,而是象征性的符号,这种符号或者有名称,但它并不限定于表示某种事物及其性质。因此,这种宇宙生成的符号系统就象代数学一样,它可以代入任何具体形态的事物及其性质。两仪(和)可以代表天地,也可以代表男女,也可代表刚健和柔顺等等。所以我认为,仅仅把《系辞》这一对《易经》的解释系统看成是某种宇宙实际生成过程的描述是不甚恰当的,而应了解为可以作为宇宙实际生成系统的模式,是一种宇宙代数学,我把这一系统称之为《系辞》对《易经》解释的宇宙生成论。像《系辞》这类以符号形式表现的宇宙生成论,并非仅此一家,而《老子》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也是一种宇宙生成的符号系统,也是一种宇宙代数学,其中的数字可以代以任何具体事物。“一”可以代表“元气”,也可以代表“虚霩”(《淮南子·天文训》谓“道始于虚霩”,虚霩者尚未有时空分化之状态)。“二”可以代表“阴阳”,也可以代表“宇宙”(《天文训》谓“虚霩生宇宙”,即由未有时空分化之状态发展成有时空之状态)。“三”并不一定就指“天、地、人”,它可以解释为有了相对应性质的两事物就可以产生第三种事物,而任何具体事物都是由两种相对应性质的事物产生的,它的产生是由两种相对应事物交荡作用而生的合物。(64)然而汉朝的宇宙生成论与《系辞》所建构的宇宙生成论不同,大都是对宇宙实际生成过程的描述,此是后话,当另文讨论。(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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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说《系辞》对《易经》的解释包括两个系统,即本体论系统和宇宙生成论系统,那是不是说《系辞》对《易经》的解释包含着矛盾?我想,不是的。也许这两个系统恰恰是互补的,并形成为中国哲学的两大系。宇宙本身,我们可把它作为一个平面开放系统来考察,宇宙从其广度说可以说是无穷的,郭象《庄子·庚桑楚》注:“宇者,有四方上下,而四方上下未有穷处。”同时我们又可以把它作为垂直延伸系统来考察,宇宙就其纵向说可以说是无极的,故郭象说:“宙者,有古今之长,而古今之长无极。”既然宇宙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考察,那么“圣人”的哲学也就可以从两个方面来建构其解释宇宙的体系,所以“易与天地准”。“易道”是个开放性的宇宙整体性结构模式,因此“易道”是不可分割的,是“大全”,宇宙的事物曾经存在的、现在仍然存在的或者将来可能存在的都可以在“易”这个系统中找到一一相当的根据。但“易道”又不是死寂的,而是一“生生不息”系统,故它必须显示为“阴”和“阳”(注意:但“阴”和“阳”缊而生变化,“阴阳不测谓之神”)相互作用的两个符号(不是凝固的什么东西),这两个互相作用的符号代表着两种性质不同的势力。而这代表两种不同性质的符号是包含在“易道”之中的,“易道”是阴阳变化之根本,所以说“一阴一阳之谓道”。杨士勋《春秋穀梁传疏》中引用了一段王弼对“一阴一阳之谓道”的解释,文中说:“《系辞》云:一阴一阳之谓道。王弼云:一阴一阳者,或谓之阴或谓之阳,不可定名也。夫为阴则不能为阳,为柔则不能为刚。唯不阴不阳,然后为阴阳之宗;不柔不刚,然后为刚柔之主。故无方无体,非阴非阳,始得谓之道,始得谓之神。”阴和阳代表着两种不同的性质,此一方不能代表彼一方,只有“道”它既不是阴又不是阳,但它是阴阳变化之宗主(本体),故曰“神无方,易无体也”。就这点看,《系辞》把《易经》解释为一平面的开放体系和立体的延申体系的哲学,无疑是有相当深度的哲学智慧的。再说一下,《系辞》对《易经》的整体性哲学解释和《左传》对《春秋》的叙述事件型解释是两种很不相同的解释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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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零教授说:“汉代的古书传授有经、传、记、说、章句、解故之分。大体上讲,它们的区分主要是,‘经’是原始文本,‘传’是原始文本的载体和对原始文本的解说(类似后世所说的‘旧注’)。‘经’多附‘传’而行,‘传’多依‘经’而解,……‘记’(也叫‘传记’)是学案性质的参考资料,‘说’则可能是对‘经传’的申说(可能类似于‘疏’),它们是对‘传’的补充(这些多偏重于义理)。‘章句’是对既定文本,……所含各篇的解析,……‘解故’(也叫作‘故’),则关乎词句的解释。”李零教授说清了“经”与诠释“经”的“传”、“记”、“说”、“解”、“注”、“笺”、“疏”等等之间的关系。(66)今天,我们要读懂“五经”,是不能不借助历代儒学大家的注疏的。同时,在我国对经典的诠释中常需具备“训诂学”、“文字学”、“音韵学”、“考据学”、“版本学”、“目录学”等等的知识,也就是说具备这些方面的知识才能真正把握中国诠释经典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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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我曾提出“能否创建中国解释学”的问题,其后写了四篇文章讨论此问题。(67)在中国,自先秦以来有着很长的诠释经典的历史,并且形成了种种不同的注释经典的方法与理论。而各朝各代诠释经典的理论与方法往往也有所不同。例如在汉朝有用所谓“章句”的方法注释经典,分章析句,一章一句甚至一个字一个字地详细解释。据《汉书·儒林传》说,当时儒家的经师对“五经”的注解,“一经之说,至百余万言。”儒师秦延君释“尧典”二字,十余万言;释“曰若稽古”四字,三万言。当时还有以“纬”(纬书)证“经”的方法,苏舆《释名疏证补》谓:“纬之为书,比傅于经,辗转牵合,以成其谊,今所传《易纬》、《诗纬》诸书,可得其大概,故云反复围绕以成经。”此种牵强附会的解释经典的方法又与“章句”的方法不同。至魏晋,有“玄学”出,其注释经典的方法为之一变,玄学家多排除汉朝繁琐甚至荒诞的注释方法,或采取“得意忘言”,或采取“辨名析理”等简明带有思辨性的注释方法。王弼据《庄子·外物》以释《周易·系辞》“言不尽意,书不尽言”,作《周易略例·明象章》,提出“得意忘言”的玄学方法,而开一代新风。(68)此是一典型解释儒经的新方法。郭象继之而有“寄言出意”之说,其《庄子·逍遥游》第一条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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鹏鲲之实,吾所未详也。夫庄子之大意,在乎逍遥游放,无为而自得,故极大小之致,以明性分之适。达观之士,宜要其会归,而遗其所寄,不足事事曲与生说,自不害其弘旨,皆可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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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寄言出意”的注释方法自与汉人注释方法大不相同。《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十二中说:“曾见郭象注庄子,识者云:却是庄子注郭象。”如果说汉人注经大体上是“我注六经”,那么王弼、郭象则是“六经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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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象注《庄子》还用了“辨名析理”的方法,这种方法和先秦“名家”颇有关系,盖魏晋时期“名家”思想对玄学产生有所影响。郭象《庄子·天下注》的最后一条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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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吾未览《庄子》,尝闻论者争夫尺棰连环之意,而皆云庄生之言,遂以庄生为辩者之流。案此篇较评诸子,至于此章,则曰:其道舛驳,其言不中,乃知道听途说之伤实也。吾意亦谓,无经国体致,真所谓无用之谈也。然膏梁之子,均之戏豫,或倦于典言,而能辨名析理,以宣其气,以系其思,流于后世,使性不邪淫,不犹贤于博弈者!故存而不论,以贻好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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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郭象把“辨名析理”作为一种解释方法提出来,自有其特殊意义,但“辨名析理”几乎是所有魏晋玄学家都采用的方法,所以有时也称魏晋玄学为“名理之学”。如王弼说:“夫不能辨名,则不可言理;不能定名,则不可以论实也。”嵇康《琴赋》谓:“非夫至精者,不能与之析理也。”就这点看,魏晋玄学家在注释经典上已有方法论上的自觉。至宋,有陆九渊提出“六经注我,我注六经”的问题,(69)实在魏晋时已开此问题之先河,不过当时并未把它作为一问题提出。至清,因考据之学盛,有杭世骏论诗而对“诠释”有一说:“诠释之学,较古昔作者为尤难,语必溯源,一也;事必数典,二也;学必贯三才而穷七略,三也。”(70)意思是说,诠释这门学问,就今人对诗文的诠释说比古昔作者更加困难,原因是首先应了解其原意,其次要知道所涉及的典故;再次是必学贯天、地、人三学而对“七略”知识有所了解。杭世骏所言之“诠释”虽非今日所说之西方“诠释学”(Hermeneutics)之“诠释”,但也可看到自先秦两汉以来,我国学者在各学科中均意识到对著作之文本是需要通过解释来理解的。因此,对中国儒学的研究,必须注意历代对“经书”的注释,以使人们了解在我国的历史传统确有对“经典”诠释颇为丰富的理论与方法的资源。通过《中国儒学史》的撰写,对儒家经典的诠释历史加以梳理,总结出若干有意义的理论与方法,也许对创建“中国诠释学”大有益处。(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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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儒学史 四、儒学与外来文化的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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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素说:“不同文明的接触,以往常常成为人类进步里程碑。”(72)在两千多年的儒学发展史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儒学”的每一次发展除其自身内在自觉地更新外,都是在与我国国内存在的各学派交流中得到发展的,汉儒吸收了道家、法家、阴阳家的学说而有“两汉经学”;魏晋南北朝时期,诸多玄学家均有注儒家经典者,而“以儒道为一”。(73)儒学在我国历史上与我国原有各学派之间的相互影响无疑是在研究儒学史时应予注意的。这方面已有论述较多,兹不详述。也许更应关注的是外来文化传入对儒学发生重大影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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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儒学发展史上,可以说有两次重大的外来文化传入对我国儒学产生过重大影响,第一次是自公元一世纪以下,印度佛教文化的传入,它成为宋明理学(道学)产生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不算唐朝传入的景教和在元朝曾发生过一定影响的也里可温教,因为这两次外来文化的传入都因种种原因而中断了。第二次文化外来是西方文化大规模的进入中国。自十六世纪末,特别是自十九世纪中叶西方文化全方位的传入,大大地影响和改变了儒学在中国社会生活中的地位。那么,我们需要问,今天应该如何看儒学与西学的关系?我想,这也许涉及到文化发展中“源”与“流”的关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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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知道,任何历史悠久且仍然有着生命力的民族文化必有其发生发展的源头,也就是说有其发源地,它可被称为该民族文化之“源”。例如今日欧洲文化的源头可以说主要是源自古希腊,印度文化的发源地在南亚的恒河流域。中华文化源远流长,有五千年的历史,它的源头在东亚的黄河、长江流域。在这些有长久历史的民族文化发展过程中总是在不断吸收着其他地区民族文化以滋养其自身,而被吸收的种种文化对吸收方说则是“流”。一个有长久历史仍然有着生命力的文化就像一条不断流着的大江大河,它必有一个源头,它在流动之中往往会有一些江河汇入,这些汇入主干流的江河常被称为“支流”,甚至某些支流在一定情况下其流量比来自源头的流量要大,但“源”仍然是“源”,“流”仍然是“流”。因此,我们在讨论一种文化的发展时必须注意处理好文化的“源”与“流”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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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儒学与印度佛教的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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