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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国哲学的传统看,“做学问”与“做人”应是统一的,一个人学问的高下往往是和他境界的高低相联系的。冯契同志认为,“做学问”首先要“真诚”。《中庸》说:“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学问要作到“转识成智”,要达到“参天地,赞化育”的境界,必须有一至诚的心。“做学问”要“真诚”,“做人”同样要“真诚”,真诚的人才可以作到“化理论为方法,化理论为德性”。这无疑是儒家理想的生活态度,也是马克思主义者理想的生活态度。冯契同志在这两方面都为我们作出了榜样,而且他的“智慧学说”之所以有其理论的力量也正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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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半个世纪以来,要想作一个真正有创造性的哲学家是很难的,这点我们大家都有体会,正因为如此,《智慧说三篇》就更有其特殊的价值。我之所以用比较长的篇幅来讨论冯契同志的《智慧说三篇》,这是因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对当前中国哲学的发展是个最重大的问题。司马迁作《史记》对自己有个要求,这就是要求他的书能“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冯契同志的《智慧说三篇》不正也是一部努力追求“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智慧书吗?有真诚之心做学问的学者们多么希望有更为宽松的学术环境,使他们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才智,创作更多更好的体现我们这个时代的哲学著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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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印度佛教文化(哲学)的传入到西方文化(哲学)的传入毕竟有一个“源”与“流”的关系。我认为,从文化(哲学)发展的“源”与“流”的关系看,中国文化(哲学)的前景可以有两个不同的提法:一是新的中国文化(哲学)将沿着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发展;另一是新的中国文化将会是吸收马克思主义和其他各民族的优秀文化(哲学)的中国自身的文化(中国哲学)。说法或有差异,前者的重点是在马克思主义吸收了中国特有文化而成为新的中国文化;后者是说中国自身文化传统吸收了马克思主义而成为新的中国文化。我认为,这两个发展方向也许并不对立,或可互补?但是,中国文化毕竟应是中国自身的文化,这样才有“根”,才是由其源头发展下来的中国文化。无论如何,建设新的中国哲学、新的儒家哲学是需要我们长期、深入不断研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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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儒学史》是由多位学者合力撰写的,在学术思想上不可能完全一致,甚至可能是很不一致,如何办?我认为,或许不一致并不是坏事,而是好事,因为这样可以留下继续讨论、更加深入研究的余地。我们只要求史料有根有据,论说“持之有故,言之成理”,表达清楚明白,并有自己的创新见解,这样就可以了。也就是说,《中国儒学史》虽是一部书,但仍应可体现“百家争鸣”的精神。当然,在写作的“体例”上,我们希望能尽可能地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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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总序”并不代表参与《中国儒学史》编撰的众多学者的看法,也没有经过大家讨论,因此它只是我个人的一些看法,所以不能算是一篇真正的“总序”。欢迎大家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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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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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4月3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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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德〕卡尔·雅斯贝尔斯:《历史的起源与目标》,魏楚雄、俞新天译,华夏出版社,1989年,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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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为了共同福祉——约翰·科布访谈》(王晓华访问记),上海:《社会科学报》,2002年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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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参见〔美〕杰里米·里夫金:《欧洲梦》序言,杨治宜译,重庆出版社,2006年,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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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参见丁浩:《浅析印度国大党的教派主义倾向及其影响》,见于《重庆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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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参见汝信总主编:《世界文明大系·印度文明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年,第55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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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参见曹小冰:《印度特色的政党和政党政治》,当代中国出版社,2005年,第2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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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参见汝信总主编:《世界文明大系·印度文明卷》,第555-5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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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中西文明的对比》,见罗素:《中国问题》,学林出版社,1996年,第1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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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参见《论雅斯贝尔斯的世界哲学及世界哲学史的观念——代“译序”》,载〔德〕雅斯贝尔斯:《大哲学家》,李雪涛等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年,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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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德〕恩格斯:《世界是有联系的整体·对世界的认识》,载《恩格斯著〈反杜林论〉参考资料》附录,北京大学哲学系编,1962年,第1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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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英〕罗素:《西方哲学史》下册,马元德译,商务印书馆,1963年,第14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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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周易·系辞下》中还说:“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司马迁《报任安君书》中说:“盖西伯拘而演《周易》,……大氐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周文王演《周易》正是基于其“忧患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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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事见《左传》隐公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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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事见《史记·管蔡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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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见《论语·宪问》,又见《左传》庄公八年和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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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见《孟子·梁惠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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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参见拙作《五四运动的反传统与学术自由》,台湾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89年。该文中有如下两段:“中国知识分子大都对社会有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们为了尽社会责任和完成历史使命可以‘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中国知识分子这种对国家和民族命运的关怀,无疑是十分可贵的。但是也正因为这种过分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而使他们陷于‘急功近利’,而要直接参与政治,去从政做官了。我不知道这对中国社会是‘幸’还是‘不幸’,不过我私以为‘不幸’的成分为多。照我看,知识分子应该是以创造知识和传播知识为谋生手段。他们对政治的意义在于批判、议论,他们应有不与非真理和半真理妥协的良心。”“中国知识分子由于超强的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往往由‘不治而议’走向‘治而不议’,把‘做官’看成是他们最重要的使命,从而失去他们对社会政治的批判功能,并且很可能成为政治权利的附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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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周易·乾卦·彖辞》:“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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