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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9412 这就是说,纵欲之徒,往往因欲望太盛,专擅恣意,独揽利益,而导致仇怨、攻斗、招致盗贼的侵袭等一系列灾祸的降临,这可谓“以厚生而失生者也”。即由于过分重视生命,结果反而丧失生命。这是在对待自身生命问题上的一种极端。裴认为,贵无论看到这种一味追求外物所引起的“失生”的“偏质之弊”,于是提倡减损欲望。老子著五千文的目的,即在“表摭秽杂之弊,甄举静一之义”。在裴看来,老子的这一主张,确有使人“释然自夷”的作用,符合儒家《周易》中《损》、《谦》、《艮》、《节》四卦所包含的减省、谦让、静穆、节制的含义。但《周易》这四卦所推重的谦、静、节、减,只是君子之道的一个方面。如果把它夸大为是整个《周易》的基本精神,以为《周易》亦“以虚为主”或“以无为本”,这就歪曲了儒家经典。他说:“静一守本无,虚无之谓也。损艮之属盖君子之一道,非《易》之所以为体守本无也。”(107)裴的这些说法,显然是针对玄学家特别是王弼“以老入易”、“以无入有”的主张。如王弼《周易·复卦注》说:“复者,反本之谓也……寂然至无是其本矣。”这正是裴所批评的把《周易》的基本精神归结为“以无为本”的玄学观点。裴表面上批评王弼对《周易》的曲解,但实际上却主要是针对玄学所依恃的老庄道家之学。他批评老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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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9414 观老子之书,虽博有所经,而云“有生于无”,以虚为主,偏立一家之辞,岂有以而然哉!……故其辞曰:“以为文不足。”若斯,则是所寄之涂,一方之言也。若谓至理信以无为宗,则偏而害当矣。(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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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9417 裴认为,道家学说只是“一家之辞”或“一方之言”,就其反对“秽杂之弊”来说,有其一定的合理性。但若把它推向极端,认为“至理信以无为宗”,即把“以无为本”作为最终的归宿或最高的道理,就会产生片面性而导致谬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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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9420 上述两种极端都违背儒家的中庸原则。在裴看来,正确的态度应该是“盈欲可损而未可绝有也,过用可节而未可谓无贵也”。这是说,过奢的欲望可以减少,但不可以完全禁绝;过分的欲求可以节制,但不能“以无为贵”,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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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9422 众理并而无害,故贵贱形焉;失得由乎所接,故吉凶兆焉。是以贤人君子,知欲不可绝,而交物有会。观乎往复,稽中定务。(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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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9429 裴在《崇有论》中,正是用儒家“稽中定务”的思想,批评了在养生问题上的两种极端倾向,肯定了人的情欲“不可绝”。认为“人之既生,以保生为全;全之所阶,以顺感为务”,但不是放纵情欲,而必须“交物有会”与“择乎其宜”。所谓“会”,即恰到好处。很明显,裴所谓的“观乎往复,稽中定务”,就是儒家的中庸思想。所谓“众理并而无害”、“贵贱形焉”、“吉凶兆焉”等说法亦出自《易传》和《中庸》。在裴或儒家看来,“天地之所以为大”,正在于天道之诚。圣人效法天道,有包容宇宙万物的精神,因此对儒家来说,“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无论高低贵贱,都可相安无事。裴的这一说法也是反对玄学的。因为贵无论认为,“殊其己而有其心,则一体不能自全,肌骨不能相容”。(110)从而主张“天地虽广,以无为心;圣王虽大,以虚为主”的贱有绝欲之论。裴承认“万物”与“众理”自身存在的合理性,反对以“无”来统率“众有”,主张以“慎乎所接”、“交物有会”的中庸思想为指导,来调节人与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所以强调礼制教化的作用。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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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9431 是以君人必慎所教,班其政刑一切之务,分宅百姓,各授四职,能令禀命之者不肃而安,忽然忘异,莫有迁志。况于据在三(疑三后脱“五”字)之尊,怀所隆之情,敦以为训者哉!斯乃昏明所阶,不可不审。(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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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9434 裴认为,能不能以儒家思想来教化百姓,是政治昏乱或清明的关键所在。也就是说,他把儒家思想作为教化、政刑和国家政治及人君治国的指导思想。强调通过这种教化,使百姓“信于所习”,从而避免玄学贵无论的影响。这是他撰写《崇有论》的根本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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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9437 四、裴《崇有论》在儒学史上的地位及其对儒学的理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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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9440 两晋之际的儒学,与当时盛行的玄学,在理论上有很大的差别。因为玄学以老庄思想为骨架,讨论本末有无问题,在理论上和思想方法上都比当时的正统儒学有更大的吸引力。它像一股清新的空气吹进当时的思想学术园地,使传统儒学在理论形态上有相形见绌之感。对此裴亦深有感触,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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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9442 盖有讲言之具者,深列有形之故(112),盛称空无之美。形器之故有徵,空无之义难检;辩巧之文可悦,似象之言足惑。众听眩焉,溺其成说。虽颇有异此心者,辞不获济,屈于所狎,因谓虚无之理,诚不可盖。唱而有和,多往弗反,遂薄综世之务,贱功烈之用,高浮游之业,埤经实之贤。人情所殉,笃夫名利。于是文者衍其辞,讷者赞其旨,染其众也。(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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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9447 裴看到,玄学流行的原因之一,是听者感到眩惑,虽然存在着与玄学不同的想法,但由于“辞不获济”,因此很难与玄学展开辩论,时间一长,听者便“屈于所狎”,承认玄学在理论上的深刻性(“因谓虚无之理诚不可盖”),致使很多人在思想上成为玄学的俘虏。裴所谓的“辩名析理”、“辞不获济”,即是指儒学在语言上不能明确表达玄学的概念、逻辑及其中所包含的方法论等问题。也就是说,此时的玄学已在方法论上有所突破,其中尤以王弼的“得意忘言”和荀粲等玄学家的“言不尽意”为代表。他们以这样“新”的方法,论证天地万物“以无为本”的本体论。这与当时正统儒学比较起来,当然深刻得多。因此,儒学若不改变方法,就必然“辞不获济”。不是沉默寡言,束手无策;便是“屈于所狎”、“遂易门肆”。对这种状况,裴深感忧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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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9451 用矍然,申其所怀,而攻者盈集,或以为一时口言。有客幸过,咸见命著文,擿列虚无不允之征。若未能每事释正,则无家之义弗可夺也。退而思之,虽君子宅情,无求于显,及其立言,在乎达旨而已。然去圣久远,异同纷纠,苟少有仿佛,可以崇济先典,扶明大业,有益于时,则惟患言之不能,焉得静默?及未举一隅,略示所存而已哉。(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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