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2039764e+09
1702039764 洙泗邈远,风雅弥替,后生放任,不复宪章典谟。临官宰政者,务目前之治,不能闲以典诰。遂令《诗》、《书》荒尘,颂声寂寞,仰瞻俯省,能弗叹慨!……今江表晏然,王道隆盛,而不能弘敷礼乐、敦明庠序,其何以训彝伦而来远人乎?魏武帝于驰鹜之时,以马上为家。逮于建安之末,风尘未弭,然犹留心远览,大学兴业,所谓颠沛必于是,真通才也!(14)
1702039765
1702039766 这里,庾亮又提出弘敷礼乐、敦明庠序的重要性,并称赞曹操在兵戈未息之时即留心远览,开学兴业,是谓通才。庾亮是东晋名臣,有恢复中原之志,于两次叛乱之后,再次提倡弘教兴学,完全反映了东晋政权对儒学的重视。这种重视非权宜之计,而是建立在对传统儒家文化虔诚信仰的基础上,深信其对政权的巩固和对人生的陶冶作用,故能使儒学于政治变乱、社会动荡的时代,续而不绝,微而不坠。
1702039767
1702039768 庾亮以武昌为中心,采取了一系列具体步骤,“便处分安学校处所,筹量起立讲舍。参佐大将子弟,悉令入学,贵家子弟亦令受业。四府博学识义通涉文学经论者,建儒林祭酒,使班同三署,厚其供给。皆妙选邦彦,必有其宜者,以充此举”。(15)又命与武昌临近的临川、临贺二郡,“并求修复学校,可下听之。若非束修之流,礼教所不及,而欲阶缘免役者,不得为生。明为条制,令法清而人贵”。(16)咸康三年,国子祭酒袁瓖在朝亦上疏议立国学,建议朝廷“留心经籍,阐明学义”,以培养儒学人材,并具体提出“给其宅地,备其学徒,博士僚属粗有其官”。(17)疏奏,成帝从之,于是国学又兴。
1702039769
1702039770 但这种局面维持不久,东晋政权屡次兴兵用武,朝廷上下连年忙于战事,遂使儒学又处低潮。殷浩西征,以军兴罢遣太学生徒,学校由此遂废。在东晋穆、哀、废、简四帝当政时期的三十余年间,桓温兴兵,西取巴蜀,殷浩三次北伐均以惨败告终。之后又有桓温三次北伐,虽偶有小胜,非但不能兴复中原,反而养奸蓄恶,意在篡夺。直至桓温死后,孝武帝临朝,由谢安、王彪之、王坦之三人秉政,东晋政治又开始走上正轨。太元元年(376),谢石上疏,请复儒兴学,谢石奏疏说:
1702039771
1702039772 立人之道,曰仁与义,翼善辅性,唯礼与学。虽理出自然,必须诱导。故洙泗阐弘道之风,《诗》、《书》垂轨教之典。敦《诗》悦《礼》,王化以斯而降;甄陶九流,群生于是乎穆。世不常治,道亦时亡。光武投戈而习诵,魏武息马以修学,惧坠斯文,若此之至也。大晋受命,值世多阻,虽圣化日融,而王道未备,庠序之业,或废或兴。……今皇威遐震,戎车方静,将洒玄风於四区,导斯民于至德,岂可不弘敷礼乐,使焕乎可观!请兴复国学以训胄子,班下州郡,普修乡校。(18)
1702039773
1702039774 疏奏,帝纳其言。于是选公卿二千石子弟为生,增选学舍一百五十五间。但由于长期废业,学校的教学“品课无章,士君子耻于其列”。故又有国子祭酒殷茂上疏,建议朝廷,沙汰混杂,选内外清官子姪入学,并制定课程,“佥与后生,兴复儒肆”。
1702039775
1702039776 谢石、殷茂复兴儒教的主张,虽然施行时仍有许多曲折,但对弘扬儒学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此后,由于政权的不稳定,再加之王恭叛乱,北方的军事搔扰,桓玄篡逆,以及孙恩、卢循的农民暴动等等。一连串的内乱外患,使东晋政权不得喘息,故其儒学的推行亦因此常常有始无终。尽管如此,朝廷和地方复儒兴学的运动仍不断进行。据《晋书·儒林传》载:
1702039777
1702039778 吴郡范平,研览墳素,敦悦儒学,姚信、贺邵之徒皆从受业。其三子奭、咸、泉“皆以儒学至大官”。泉子蔚,关内侯家世好学,有书七千余卷,“远延来读者恒有百余人”。
1702039779
1702039780 庐江杜夷,世以儒学称。少而恬泊,操尚贞素,居甚贫窘,不营产业,博览经籍百家之书,寓居汝、颍之间,十载足不出户,闭门教授,“生徒千人”。
1702039781
1702039782 陈留范宣,晋之大儒,博综群书,尤善“三礼”。平素虽闲居屡空,但常以讲诵为业,谯国戴逵等皆闻风宗仰,自远而至,讽诵之声,有若齐鲁。
1702039783
1702039784 范汪、范宁父子,世好儒学,“汪屏居吴郡,从容讲肆”,“在大郡大兴学校,甚有惠政”。范宁为余杭令时,“在县兴学校,养生徒,洁己修礼,志行之士莫不宗之。期年之后,风化大行”。太元中,为豫章太守,在郡大设庠序,“教授恒数百人”,又“取郡四姓子弟,皆充学生,课读五经”,“远近至者千余人”,“由是江州人士并好经学”。
1702039785
1702039786 从以上材料可知,东晋时期,儒学曾屡次兴起,故造成东晋政权的儒家化,并出现一批著述甚丰的儒家饱学之士。除上面所举的范宣、范宁、杜夷、范平、孙盛、袁宏等人外,尚有大儒贺循、孙衍、谢沈、范汪、虞喜等,这些儒学之士在中国儒学史上都应占有一定地位。由于他们的提倡和推动,使儒学思想始终成为东晋政权的指导思想。
1702039787
1702039788
1702039789
1702039790
1702039791 中国儒学史 [:1702022368]
1702039792 中国儒学史 第二节 葛洪《抱朴子外篇》的儒学思想
1702039793
1702039794 葛洪(283—343)是东晋著名道士和道教理论家。同时,他也是一位具有总结性、综合性的思想家、批评家和学者。在中国思想史上,葛洪是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他著述丰赡,学术视野宽厚。其笔触所及,上及天文,下及地理,旁及医药、丹术、兵略、经史、诸子、儒、墨、道、法,无所不包。可以说,他是东晋前期著述最多、思想体系庞杂的一位思想大家。其儒学思想,集中表现在《抱朴子外篇》中。
1702039795
1702039796 一、葛洪事迹及生卒年考
1702039797
1702039798 据《晋书》本传和《抱朴子外篇·自叙》等文献记载,葛洪字稚川,丹阳句容(今江苏省句容县)人。祖彬(《晋书》本传“彬”作“系”,《抱朴子外篇·自叙》作“彬”,今从《自叙》),仕吴历官吏部侍郎、御史中丞、庐陵太守、吏部尚书、太子少傅、大鸿胪、侍中、光禄勋、辅吴将军、封吴寿县侯。父悌,仕吴历官中书郎、中获军、拜会稽太守,入晋,为吴王司马晏郎中令、迁邵陵太守,卒于官。仅从以上可知,葛洪的祖、父两代皆为高官,故其出身为江南世家大族无疑。
1702039799
1702039800 至于葛洪的自身经历,虽《抱朴子外篇·自叙》有较详细记载,但由于史家对其生卒年说法不一,多少影响了对葛洪生平事迹的准确考察。(19)其中,造成生卒年说法不一的主要因素有二:一是关于其生年,二是关于其年寿。关于其生年,杨明照先生在其《抱朴子外篇校笺》中,考订葛洪生于晋武帝太康四年(283年),(20)而侯外庐先生在《中国思想通史》中,考订葛洪生年为晋武帝咸宁四年(278年)。(21)
1702039801
1702039802 侯外庐《中国思想通史》据葛洪《自叙》有“齿近不惑”一语,推定洪之生年为晋武帝咸宁四年。其文说:“关于葛洪的生卒年岁,《自叙》及本传都无记载,但从《自叙》中,我们可以间接把近似的年岁推断出来。《自叙》说‘今齿近不惑’。又说‘今将遂本志,委桑梓,适嵩岳,以寻方平梁公之轨。先所作子书内外篇,幸已用功夫,聊复撰次,以示将来云尔’。又说‘洪年二十余,乃计作细碎小文妨弃功日,未若立一家之言,乃草创子书。会遇兵乱,流离播越,有所亡失。连在道路,不复投笔十余年,至建武中乃定,凡著《内篇》二十卷,《外篇》五十卷。’……”(22)该书据此认定,此时即是建武中。“计上距年二十余草创子书之时凡十余年。二十余,加上十余年,正合‘齿近不惑’”。(23)该书又接着说,两晋时期,“建武”年号有两个:一是晋惠帝于公元304年秋七月改元“建武”;另一个是东晋元帝以丞相琅琊王,晋位晋王时亦改元“建武”。两个“建武”年号,均不到一年即废。由此断定,“葛洪所指‘建武’,当为晋王之‘建武’。……由此可知,在晋王‘建武’初(317),洪‘齿近不惑’,那时封侯食邑,而子书内篇也已撰定。从这里上推四十年,为西晋武帝咸宁四年”。(24)
1702039803
1702039804 若按上述葛洪生于晋武帝咸宁四年考订,再与葛洪《抱朴子外篇》中的《吴失》、《自叙》等篇之所记对照,存在明显的矛盾。
1702039805
1702039806 首先,葛洪在《外篇·吴失》篇中明确地说“余生于晋世”。也就是说,葛洪生于吴灭亡之后,他才得以《吴失》为篇,专门讨论吴的过失和错误,总结吴灭亡的教训。吴亡于末帝孙皓天纪四年(280),显然,晋武帝咸宁四年(278),吴尚未亡,故不得称洪生于晋武帝咸宁四年。
1702039807
1702039808 第二,按葛洪《自叙》篇所记,洪年二十余草创子书,“会遇兵乱,流离播越,有所亡失,连在道路,不复投笔十余年,至建武中乃定”;又言“昔欲诣京师索奇异,而正值大乱,半道而还,每至叹恨,今齿近不惑”云云。也就是说,葛洪在定稿《抱朴子》一书时,已近不惑之年。若以洪生于晋武帝咸宁四年(278)计,至东晋元帝建武中(317),时洪年整四十岁(古人不以周岁计),则正合“不惑之年”,而不应称“齿近不惑”。故称洪生于晋武帝咸宁四年,明显不确。
1702039809
1702039810 第三,若以葛洪生于晋武帝咸宁四年,而以洪《自叙》“年十三而慈父见背”计,其父当死于晋武帝太熙元年(290)。而《自叙》说,其父入晋,“发诏见用为吴王郎中令。正色弼违,进可替不。举善弹枉,军国肃雍。迁邵陵太守,卒于官”。(25)查《晋书·武十三王传》,“吴敬王晏字平度,太康十年受封,食丹杨、吴兴、并吴三邻”。这就是说,洪父卒年与皇子司马晏受封吴王在同一年。如何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洪父在郎中令上,“举善弹柱,军国肃雍”,且“迁邵陵太守”?这同样存在明显的矛盾。
1702039811
1702039812 第四,葛洪在《自叙》中说:“洪既著《自叙》之篇,或人难曰:‘昔王充年在耳顺,道穷望绝,惧身名之偕灭,故《自纪》终篇。先生以始立之盛,值乎有道之运,方将解申公之束帛,登穆生之蒲轮,耀藻九五,绝声昆吾,何憾芬芳之不扬,而务老生之彼务?’”(26)这里,“始立之盛”,当指葛洪“荐名琅邪王丞相府”及“庚寅诏书赐爵关中侯”等事。(27)这两件事分别发生在愍帝建兴三年(315)和元帝建武元年(317)。若以洪生于晋武帝咸宁四年计,发生上述两件事时,葛洪分别为37岁和39岁。这样的年龄只能称做“不惑之年”或“近不惑之年”,而不能称“始立之盛”。可见,侯书的考订同样与《自叙》所记有明显矛盾。
1702039813
[ 上一页 ]  [ :1.702039764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