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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00 “公”是仁之理。公之理落实和体现在人身上,便是仁。正因为公,才能同时兼顾自我和他者,因此才有所谓仁。而恕只是行仁的方法,爱只是仁的具体作用。在解释《论语·颜渊篇》“仲弓问仁”一节时,程颐以“公”这一概念将“敬”与“仁”关联起来:“‘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只是敬也。敬则是不私之说也。才不敬,便私欲万端,害于仁。”【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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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02 对于《论语》中的礼乐观,程颐也有深入的抉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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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04 问:“穷神知化,由通于礼乐,何也?”曰:“此句须自家体认。人往往见礼坏乐崩,便谓礼乐亡,然不知礼乐未尝亡也。如国家一日存时,尚有一日之礼乐,盖由有上下尊卑之分也。除是礼乐亡尽,然后国家始亡。虽盗贼至所为不道者,然亦有礼乐。盖必有总属,必相听顺,乃能为盗,不然则叛乱无统,不能一日相聚而为盗也。礼乐无处无之,学者要须识得。”【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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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06 “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此固有礼乐,不在玉帛钟鼓。先儒解者,多引‘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此固是礼乐之大用也,然推本而言,礼只是一个序,乐只是一个和。只此两字,含畜多少义理。”【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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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08 所有的共同体中都有礼、乐的存在。不仅如此,我们甚至可以在所有物的关系中,识辨出礼、乐精神来:“且置两只椅子,才不正便是无序,无序便乖,乖便不和。”【611】而“序”与“和”正是礼、乐的精神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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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10 二、《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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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12 程颐强调研读《孟子》要讲究方法。既不能撇开文义,又不可拘泥于文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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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14 学者不泥文义者,又全背却远去;理会文义者,又滞泥不通。如子濯孺子为将之事,孟子只取其不背师之意,人须就上面理会事君之道如何也。又如万章问舜完廪浚井事,孟子只答他大意,人须要理会浚井如何出得来,完廪又怎生下得来,若此之学,徒费心力。【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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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16 而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孟子本人强调的“以意逆志”:“孟子言舜完廪浚井之说,恐未必有此事,论其理而已。尧在上而使百官事舜于畎亩之中,岂容象得以杀兄,而使二嫂治其栖乎?学孟子者,以意逆志可也。”【613】只有通过“以意逆志”,读者才能透过文义领会孟子的宗旨。【614】程颐本人对《孟子》的解说,可以视为这一方法和精神的具体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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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18 对于《孟子·公孙丑上》中的养气一节,程颐十分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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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20 《孟子》养气一篇,诸君宜潜心玩索。须是实识得方可。勿忘勿助长,只是养气之法,如不识,怎生养?有物始言养,无物又养个甚么?浩然之气,须见是一个物。如颜子言“如有所立卓尔”,孟子言“跃如也”。卓尔跃如,分明见得方可。【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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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22 程颐之所以强调这一节,主要是着眼于其中的涵养工夫。而正因为此节在工夫论上的重要意义,程颐对其文句和义理,都做了详尽而深切的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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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24 “不动心”是此节枢纽性的概念,整个养气一节都围绕其展开。对此,程颐论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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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26 不动心有二:有造道而不动者,有以义制心而不动者。此义也,此不义也,义吾所当取,不义吾所当舍,此以义制心者也。义在我,由而行之,从容自中,非有所制也,此不动之异。【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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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28 勇者所以敌彼者也,苟为造道而心不动焉,则所以敌物者,不赖勇而裕如矣。【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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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30 这里,程颐更多地着眼于义理的阐释和发挥。他分别了两种“不动心”的类型:其一是所谓“造道”者。“造道”者义与己一,故不需计较把持,自然能达“不动心”之境;其二是“以义制心”者。“以义制心”者未能让义在自己心中完全彰显和实现,所以仍然义在己外,故需时时以义理来把持和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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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32 对于“吾尝闻大勇于夫子”一节,程颐也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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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34 亨仲问:“‘自反而缩’,如何?”曰:“缩只是直。”又问曰:“北宫黝似子夏,孟施舍似曾子,如何?”曰:“北宫黝之养勇也,必为而已,未若舍之能无惧也。无惧则能守约也。子夏之学虽博,然不若曾子之守礼为约,故以黝为似子夏,舍似曾子也。”【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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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36 这里,将“缩”训读为“直”是程颐的发明,这一解读也为朱熹《四书章句集注》所采纳。而以“博”和“约”来理解北宫黝与子夏、孟施舍与曾子之间的相似,在文义和义理两方面,都颇为深切透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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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38 “浩然之气”的提出,是养气一节的重心所在。与通常将此句读作“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不同,程颐将其读为“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至大至刚以直’,不言至直,此是文势。如‘治世之音安以乐’,‘怨以怒’,‘粗以厉’,‘噍以杀’,皆此类。”【619】对于其中的义理,程颐做了深入的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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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40 同伯温见,问:“‘至大’,‘至刚’,‘以直’,以此三者养气否?”曰:“不然。是气之体如此。”又问:“养气以义否?”曰:“然。”又问:“‘配义与道’,如何?”曰:“配道言其体,配义言其用。”又问:“‘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如何?”曰:“知言然后可以养气,盖不知言无以知道也。此是答公孙丑‘夫子乌乎长’之问,不欲言我知道,故以知言养气答之。”【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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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42 “配义与道”,谓以义理养成此气,合义与道。方其未养,则气自是气、义自是义。及其养成浩然之气,则气与义合矣。本不可言合,为未养时言也。如言道,则是一个道都了。若以人而言,则人自是人,道自是道,须是以人行道始得。【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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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44 “浩然之气”从形态上看,是至大、至刚、至直的。而此至大、至刚、至直之气,需以义理来养成。之所以说“配道言其体”、“配义言其用”,是因为道是形上者,在具体的涵养工夫中无从把捉。故强调以义养气,从而让道体在个人的言行气质中充分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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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46 对于“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一段,程颐的读法也较为独特:“侯世与云:某年十五六时,明道先生与某讲《孟子》,至‘勿正心,勿忘勿助长’处,云:‘二哥以必有事焉而勿正为一句,心勿忘勿助长为一句,亦得。’”【622】在文义的把握上,程颐以“必有事焉”释“勿忘”,以“勿助长”释“勿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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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48 “必有事焉”,有事于此也。“勿正”者,若思此而曰善,然后为之,是正也。“勿正”,则是必有事也。“勿助长”,则是勿正也。【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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