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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28 乡约重建起乡里之间人与人关系的基本纽带,从而使儒家的仁爱原则真正落到了实处。当然,其中仍有远近亲疏之别:“凡遇庆吊,……所助之事,所遗之物,亦临时聚议,各量其力,裁定名物及多少之数。若契分浅深不同,则各从其情之厚薄。”【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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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30 除《乡约》外,吕大钧还编写了《乡仪》。《乡仪》更充分地体现出了吕氏兄弟的《礼》学旨趣。在《乡仪》中,乡里生活的所有方面都有具体明确的规范。如长少关系:“长者,谓长于己十岁以上者;敌者,谓与己上下不满十岁者;少者,谓少于己十岁以上者。”【733】有了这样明确的长少关系的界定,在交往中彼此间的态度和方式就可以依儒家敬长的原则明确下来。比如“请召”,“请召长者饮食,必亲往面致其意,……召敌者以书简,……召少者以客日,或传言。”【734】这样详尽明确的规定,不仅会使乡里生活井然有序,而且也使每个人都能找到符合其身份的行为方式和表达方式。在这个意义上,《乡仪》让我们更清楚地体会到了礼为生活赋形的力量和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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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35 中国儒学史 [:1702022452]
1702057136 中国儒学史 第十一章 谢良佐的儒学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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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38 谢良佐(1050—1103),字显道,寿春上蔡(今属河南)人,后人称其为上蔡先生。程颢知扶沟时,谢良佐往从问学。元丰八年(1085)登进士第,做过几任州县官吏。徽宗曾有意任用他,召对,忤旨。去监西京竹木场。后因言论获罪,逮入诏狱,废为平民。著有《论语解》,另有《上蔡语录》三卷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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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40 在二程的弟子中,谢良佐和杨时是最有影响的。黄宗羲和全祖望均以之为“洛学”之魁。【735】谢良佐对二程的思想有着极深的契入,并在很多重要问题上发展出了自己独特的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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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42 第一节 儒佛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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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44 谢良佐对佛教的理解,深受程颢的影响。对于儒释之间的分别,他指出:“释与吾儒有非同非不同处。盖理之精微处,才有私意便支离了。”【736】这一论述,其实是对程颢思想的发挥。在另一则语录里,谢良佐曾引用程颢的话,阐说儒佛异同:“明道有言:‘以吾儒观释氏,终于无异,然而不同。’”【737】而认为佛教的根本出发点在于一己私意,则更是程颢批评释氏的重心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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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46 然而,在儒佛之间细致的分疏上,谢良佐还是有其独到见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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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48 余问:“佛说直下便是,动念即乖,如何?”谢子曰:“此是乍见孺子已前底事。乍见孺子底,吾儒唤做心,他便唤做前尘妄想,当了。是见得大高。吾儒要就上面体认做工夫,他却一切扫除,却那里得地位进步?佛家说大乘顿教,一闻便悟。将乍见孺子底心一切扫除,须是他颜雍已上底资质始得。颜子欲要请事斯语。今资质万倍不如他,却便要一切扫除,怎生得?且如乍见孺子底心,生出来便有,是自然底天理,怎生扫除得去?佛大概自是为私心。学佛者欲脱离生死,岂不是私?只如要度一切众生,亦是为自己发此心愿。且看那一个不拈香礼佛?儒者直是放得下,无许多事。”【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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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50 这里,谢良佐将佛教所追求的无念,比拟为“乍见孺子已前底事”,也就是作为四端之心的深层根据的性和天理。《上蔡语录》中还有另一则语录,可与此条材料相互发明:“释氏所谓性,乃吾儒所谓天;释氏以性为日,以念为云,去念见性犹披云见日。释氏之所去,正吾儒之当事者。”【739】在他看来,佛教对于形而上的天道,还是不无所见的。儒佛之所以殊途,其关键在于对心的理解。儒家认为四端之心是形上的天理(或本性)的具体显现,而释氏则认为心念并非源出于本性,而生自前尘妄想,要想见性,必须去念。【740】而佛教要去除的,正是儒家用工夫的所在。在他看来,佛教的问题出在两个方面:其一是“见得太高”。在儒家的传统里,即使像颜回那样高的资质,也要从“克己复礼”的具体工夫上做起。而佛教则不论资质如何,概要“一切扫除”;其二是“私心”。正因为有私心,才要脱生死;也正因为有私心,才要将“乍见孺子底心”也一并扫除。然而恻隐之心是天理自然,无论如何也去除不了的。在谢良佐看来,即使是“度一切众生”这样的大悲心,也是为自己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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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52 除见理之不同外,儒佛在具体的修为侧重上也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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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54 吾儒以名利关为难透,释氏以声色关为难透。【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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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56 而之所以有此区别,主要是因为二家对声色的理解有异。在儒家看来,“血气之属有阴阳牝牡之性”,是自然的道理。因此,不强调断绝声色,【742】而只是以礼义引导、约束而已。而释氏则要彻底断绝,所以以透达声色一关为难。儒家以淑世为己任,精进于道德之域,易生矜伐好名的弊病,因此强调透名利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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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58 第二节 鬼 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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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60 在生死和鬼神的问题上,谢良佐延续了二程和张载的理性主义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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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62 余问死生之说。谢子曰:“人死时气尽也。”曰:“有鬼神否?”谢子曰:“余当时亦曾问明道先生。明道曰:‘待向你道无来,你怎生信得及?待向你道有来,你但去寻讨看。’”谢氏曰:“此便是答底语。”又曰:“横渠说得来别。这个便是天地间妙用。须是将来做个题目,入思议始得。讲说不济事。”曰:“沉魂滞魄影响底事,如何?”曰:“须是自家看得破始得。张亢郡君化去,尝来附语。亢所知事,皆能言之。亢一日方与道士围棋,又自外来。亢欲接之。道士封一棋子,令将去问之。张不知数,便道不得。乃曰:‘许多时共你做夫妇,今日却信一道士胡说,我今后更不来。’又如紫姑神,不识字底把着写不得,不信底把着写不得。推此可以见矣。”曰:“先生祭享鬼神则甚?”“只是他意思别。三日斋五日戒,求诸阴阳四方上下,盖是要集自家精神。所以格有庙,必于《萃》与《涣》言之。如武王伐商,所过名山大川致祷,山川何知?武王祷之者以此。虽然如是,以为有亦不可,以为无亦不可。这里有妙理,于若有若无之间,须断置得去始得。”曰:“如此却是鹘突也。”谢子曰:“不是鹘突,自家要有便有,自家要无便无始得。鬼神在虚空中辟塞满,触目皆是。为他是天地间妙用。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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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64 鬼神是天地间妙用。而从古至今,人的精神传续不绝。如果不是从个体的私我上起念,则此精神亘古如一。因此说“祖考精神是自家精神”。而之所以祭享鬼神,其实质目标是要凝聚自己的精神,使之专静精一。流俗传说中种种有关“沉魂滞魄”的事,其实是与自己的精神作用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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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66 对于鬼与神的细致分别,谢良佐更做了深入的哲学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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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68 动而不已,其神乎?滞而有迹,其鬼乎?往来不息,神也;摧仆归根,鬼也。致生之故,其鬼神;致死之故,其鬼不神。何也?人以为神则神,以为不神则不神矣。知死而致生之不智,知生而致死之不仁。圣人所以神明之也。【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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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70 神是天地间乾健不息的能动作用,而鬼则是此能动作用留下的滞碍凝浊的印迹。这里,谢良佐似乎受到了张载有关神化的思想的影响。由于天地间不断有新的生命创生,从中可以看到鬼神的妙用;又由于天地间不断有生命消逝,似乎这妙用又不存在。在谢良佐看来,关键在于人如何去体贴和把握。知道物之将死,而强求“致生”,是为不智;知道生命尚存,而忍欲“致死”,便是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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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72 谢良佐对命的理解,颇具神秘主义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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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74 知命虽浅近,也要信得及,将来做田地,就上而下工夫。余初及第时,岁前梦入内庭,不见神宗而太子涕泣。及释褐时,神宗晏驾,哲庙嗣位。如此事,直不把来草草看却。万事真实有命,人力计较不得。吾平生未尝干人,在书局亦不谒执政。或劝之。吾对曰:他安能陶铸?我自有命。若信不及,风吹草动便生恐惧忧喜,枉做却闲工夫,枉用却闲心力。信得命及,便养得气不折挫。【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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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7176 但这种神秘主义色彩实源自其个人的生命体验,且有其道德实践上的价值。在谢良佐看来,一个人若能真正相信“万事真实有命,人力计较不得”,自然不会患得患失,去枉费劳攘奔竞的工夫。对于培养中立不倚的正大之气,是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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