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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把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八项,称为“此八者,大学之条目也”,“八条目”与“三纲领”相对,成为掌握《大学》重点的方便法门。在朱子的解释中,重点放在格物、致知、诚意、正心四项上,“心者,身之所主也。诚,实也。意者,心之所发也。实其心之所发,欲其一于善而无自欺也。致,推极也。知,犹识也。推极吾之知识,欲其所知无不尽也。格,至也。物,犹事也。穷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在这四项功夫中,涉及心论的几个基本概念,即心、意、知、物,对此朱子做了明确的解释:心是身之主,意是心之发,知即是识,物即是事。在这四项功夫中,正心的解释比较简单,而诚意、致知、格物的解释更复杂也更重要。格、致、诚涉及传文的发挥,我们将在下面论及传文时一并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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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解释“修身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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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壹是,一切也。正心以上,皆所以修身也。齐家以下,则举此而措之耳。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本,谓身也。所厚,谓家也。此两节结上文两节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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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经一章,盖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凡二百五字。其传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旧本颇有错简,今因程子所定,而更考经文,别为序次如左。凡千五百四十六字。凡传文,杂引经传,若无统纪,然文理接续,血脉贯通,深浅始终,至为精密。熟读详味,久当见之,今不尽释也。【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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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修身”是指“格物、致知、诚意、正心”都是修身的内在功夫,“举而措之”是指“齐家、治国、平天下”都是把修身的结果投入社会政治实践的外在过程。内者为本,外者为末,这并不是说外者不重要,而是说就内外的逻辑关系而言,两者间是本末的关系。照朱子把明德和新民的关系看成“物有本末”的关系的看法,实际上,正心以上和齐家以下这两者的关系,与明德和新民的本末关系是一样的。朱子认为,在“八条目”中,“修身”是贯穿前后的中心,这正如“止于至善”是“三纲领”的要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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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一章的最后,朱子指出,《大学章句》的处理是:经文为一章,二百零五字,孔子之言,曾子述之;传文共十章,一千五百四十六字,曾子之意,门人记之。《章句》中传文的次序参照了二程的意见和经文的结构而有所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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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对格物、致知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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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朱子对于《大学》的解释,特别注重其“格物致知说”,以作为自己儒学思想的基本功夫论。在经一章中朱子对“格物致知”作了明确的训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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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推极也。知,犹识也。推极吾之知识,欲其所知无不尽也。格,至也。物,犹事也。穷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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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以推扩训致,以至极训格,以知为识,以物为事,解释既合古训,又简明清晰。朱子认为“致知”就是把自己的知识推广至极,“格物”就是彻底穷究事物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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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在传文的解释中进一步发挥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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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谓知本,程子曰:“衍文也。”此谓知之至也。此句之上别有阙文,此特其结语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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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传之五章,盖释格物、致知之义,而今亡矣。此章旧本通下章,误在经文之下。间尝窃取程子之意以补之曰:“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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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认为,传文的“此谓知本”是衍文,而“此谓知之至也”则是解释“致知”“格物”的传文的结尾,因传文大部分遗失,故今本只剩下这结尾的一句。为了使得文本和解释完整呈现给读者,朱子便根据二程(主要是程颐)的思想,作一补传。这一补“格物致知”传,在后来儒学史上影响甚大,也引起众多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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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传首先把“格物”解释为“即物而穷其理”,又把“格物”作了更全面的界定,即“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在这个说法里,即物、穷理、至极,成为把握“格物”的三个要素。“即物”强调儒者的功夫不能脱离伦常事物,这就与佛教和受佛教影响的功夫主张区分开来。“穷理”是掌握格物概念的核心,穷理的概念本出自《易传》,用“穷理”解释“格物”,就使历来对“格物”的模糊解释有了确定的哲学内涵,不仅强调了理性研究与学习的意义,也和理学重视“理”的思想结合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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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致知”,补传认为,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识,但一般人不能穷理,所以其知识是不充分的,只有经过格物穷理的反复过程,才能使人的知识扩大至极。格物的最终目的是“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事物的道理无论精粗都穷究透彻了,这就是经文所说的“物格”。致知的最终境界是“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自己心灵的明德本体和知觉发用皆洞然光明,这就是经文所说的“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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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传中涉及格物的过程,这个过程即“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这是说,格物的最终境界不是一天一事就可以达到的,要通过用力之久的功夫,用朱子在别的地方的表达,就是“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要经过积久的努力。通过长期的格物努力,就会达到“一旦豁然贯通”的境界,这个豁然贯通的境界不是没有内容的神秘体验,而是标志着达到了“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的物格知至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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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对诚意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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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章句》对“诚意”的解释也占有重要地位,朱子临死之前还在修改“诚意章”的解释,表明他从未忽视此章。《大学章句》在经一章中对“诚意”的解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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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实也。意者,心之所发也。实其心之所发,欲其一于善而无自欺也。【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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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诚解释为实,照顾了“诚”字在训诂上的根据,以此为基础来解释“诚意”。意就是作为心之活动的意念,“诚意”就是使意念要实。朱子在这里用的“一于善”、“无自欺”的解释都与传文本身的提法有关,表明朱子的解释都是与传文本来的解释相照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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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文和朱子对传文的解说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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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恶、好上字,皆去声。谦读为谦,苦劫反。诚其意者,自修之首也。毋者,禁止之辞。自欺云者,知为善以去恶,而心之所发有未实也。谦,快也,足也。独者,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地也。言欲自修者知为善以去其恶,则当实用其力,而禁止其自欺。使其恶恶则如恶恶臭,好善则如好好色,皆务决去,而求必得之,以自快足于己,不可徒苟且以殉外而为人也。然其实与不实,盖有他人所不及知而己独知之者,故必谨之于此以审其几焉。小人閒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閒,音闲。厌,郑氏读为黡。闲居,独处也。厌然,消沮闭藏之貌。此言小人阴为不善,而阳欲揜之,则是非不知善之当为与恶之当去也;但不能实用其力以至此耳。然欲揜其恶而卒不可揜,欲诈为善而卒不可诈,则亦何益之有哉!此君子所以重以为戒,而必谨其独也。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引此以明上文之意。言虽幽独之中,而其善恶之不可揜如此。可畏之甚也。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胖,步丹反。胖,安舒也。言富则能润屋矣,德则能润身矣,故心无愧怍,则广大宽平,而体常舒泰,德之润身者然也。盖善之实于中而形于外者如此,故又言此以结之。【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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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传之六章。释诚意。经曰:“欲诚其意,先致其知。”又曰:“知至而后意诚。”盖心体之明有所未尽,则其所发必有不能实用其力,而苟焉以自欺者。然或己明而不谨乎此,则其所明又非己有,而无以为进德之基。故此章之指,必承上章而通考之,然后有以见其用力之始终,其序不可乱而功不可阙如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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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的注释,对音读、训诂都不忽略,但重在义理。在对“诚意”的解释中,他努力把传文发挥的“毋自欺”和“实”结合一起,认为人皆知当好善恶恶,但见善不能真正像好美色那样从心里去喜好,见恶不能像恶恶臭那样从心里去厌恶,这就是不实,就是自欺了。因此,毋自欺就是“使其恶恶真如恶恶臭,好善真如好好色”,知与行合一,这就是“实”了。所以“诚意”就是使人的意念所发,与本心之知实实在在的一致,这样人心才能感到充实满足。另一值得注意的地方是,朱子往往用“实用其力”来进一步表达“实”的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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