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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38 一、朱子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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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40 这一时期的理学以宗程朱之学为盛,主要有谢济世、尹会一、陈宏谋、汪绂、雷鋐、朱珪等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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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42 谢济世(1686—1754),字石霖,号梅庄,广西全州人。康熙五十一年(1712)进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散馆授检讨。充任顺天府乡试、会试同考官,后任御史等职。谢济世为官正直,曾因文字狱获罪,后病老致仕。主要著作辑为《梅庄杂著》。他以孔孟为圣学竭力表彰,对程朱与陆王颇有微词,“臣所虑者,程、朱之说固非,臣之说亦未尽是,乞睿鉴舍其瑕而取其瑜,不胜惶悚”[132]。对理学继其精华,去其糟粕,采取扬弃的态度。进而也辟宋儒,认为宋儒虽然推尊孔孟批评诸子,实际上“其于孔、孟也,名宗之而实畔之,于诸子也,名辟之而实宗之。”[133]谢氏的这些观点也可谓是理学的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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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44 尹会一(1691—1748),字无孚,号健馀,直隶保定府人。雍正二年(1724)进士,先后任扬州知府、河南巡抚、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工部侍郎、江苏学政等职。又创办书院,在各地讲学传播理学。主要著作《健馀先生文集》、《尹少宰奏议》、《四鉴录》、《健馀札记》等。尹会一提倡理学,笃信程朱,尤其崇拜清初朱学代表人物汤斌,为其从祀孔庙不遗余力。他尤其服膺朱子《小学》,自谓少年习举子业,未知为学次第。四十岁以后,读朱子《小学》,为其折服,以为“修身大法,做人样子,沉潜反复,愈觉其味无穷。必明乎此,而后学为人子,学为人臣,循循于忠孝廉节之行,可以消除骄惰病根,不至随所居所接而长,其有裨于世道人心,储才致用,甚切亦甚大”[134]。尊朱熹与功名、顺从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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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46 他讲理学首先要立身,说:“士大夫立身,自有本末,各成其是,皆足以传后而无疑。”[135]又以笃行为先,他在教授诸生时制定《学约》,包括严师范、访真儒、明教法、设讲堂、立课程、择士子、订会期、量材质、核实行、正文体共十个方面,希望士子恪守。他在说明《学约》时说:“实力尊行,毋惑于浮议,毋视为具文,以圣贤为必可学,以性善为必可复,以义理悦其心,以规矩约其外。渐摩之久,将必有学成德尊、明体达用之儒出于其间,而其次亦不失为谨身寡过之士,于以共襄国家兴贤育才之盛典,岂不美哉!”[136]这十条做人的规则不是一纸空文、空洞的说教,而是见之于实际的行动,所谓“明体达用”正是此意,由此出发才能造就“谨身寡过之士”,然后“共襄国家兴贤育才”之盛典,在这里突显了理学由内圣开出外王的精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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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48 汪绂(1692—1759),字灿人,号双池,安徽婺源人。他自幼勤奋好学,因家庭贫困而无力求取功名,便在家读书不辍,以自学名家。主要著作有《理学逢源》、《文集》、《诗集》及大量的经注等。他为学尤尊朱子,称朱子虽曾从游于李侗、胡宏,但能对其补偏救弊;朱子虽祖述于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邵雍,但能吸取其精华使之更醇正,朱熹有师,但又不拘泥于师,能充分地吸取他们的长处,创造性地发展他们的思想。对于同时代的人,如张栻、吕祖谦,“或过或不及,皆不能如朱子之至大而无外,至精而不遗,大中至正而无所偏倚也。此朱子所以为集诸儒之大成也”[137]。也就是说正是朱熹有吞吐百家、汇纳众流的气魄,才能集诸儒之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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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50 他认为理学,“要不过欲人反求之于身心而得其天性之本然。则以是见之行事,以实践而力行之,而于以措之民物,莫不皆准”[138]。反之于本心,求之于实践,古今儒学别无二致。仁君首先要率先垂范,上行下效,所谓“君道立而四方则之。君也者,民之表也;道也者,民之范也”[139]。人主是承继天而治理天下,治天下必须从根本出发,这个根本就是君主以身作则,并以法来规范百姓,百姓则受其福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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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52 陈宏谋(1696—1771),字汝咨,号榕门,广西临桂人。雍正元年(1723)进士,累官按察使、布政使、巡抚、两广总督、吏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兼工部尚书等,一生著述甚丰,主要有《培远堂文集》、《培远堂文檄》、《培远堂手札节要》、《课士直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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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54 他为学以程朱理学为宗旨,讲理学重在实践。说:“是真理学,必有真事功。理学由于所习,事功征于所遇,既遇矣,而又无事功,必非真理学也。”[140]人们依赖于理学在于其讲事功,离开事功有何理学,把理学与事功结合在一起。反身内求是理学的重要内容,他说:“理所当为,事在得为,自当以心入之,以身先之。惟宜平心静气,求其有济,尽其在我而已。”[141]加强自我反省身心的作用。他重视知行、体用,说:“坐而能言,起即能行。处则有中,出则有为。措之于词,为名世之文章;行之于事,为经世之事业。明体者此也,达用者此也。”[142]理学与事功统一,就是知行、体用的一致,所讲理学是务实有用的理学,也就是他称之为的“真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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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56 雷鋐(1697—1760),字贯一,号翠庭,福建宁化人。雍正十一年(1733)进士,累官通政司通正使、浙江学政、左副都御史等。著有《读书偶记》、《经笥堂集》、《经笥堂文钞》等。早年师从朱子学家蔡世远,从此服膺朱子学。他对朱子评价甚高,总结其学术说:“其要不外居敬以立其本,穷理以致其知,返躬以践其实而已矣。人苟不自甘流俗,奋然以圣贤为必可学而至,实用力于此三言焉,如履康庄大道,以登堂而入室,自不为歧途曲径所眩惑。”[143]把“居敬以立其本,穷理以致其知,返躬以践其实”当成朱熹之学的根本,由此便能入朱子堂,升朱子室。如能立志超然于富贵利达之外,讲明践履探究原委,经历贫贱患难死生而如一,他称此为实学,“按实而求之,即道学也。”[144]这是以道学为实学。先儒讲学之书已经十分完备,关键在于身心体验,所谓体验主要指实践,由此他写道:“人不尽生安之质,不致知力行,日积月累,如何能践形尽性”,读书“则实究其理,行己则实践其迹,念念向前,不轻自恕而已矣”。[145]他提出知行并进的命题,说“古之学者未有不知行并进者也”[146]。主张为学不离日用饮食、纲常民物,这便是下学,而不创为新奇诡异、幽深元渺之论,则是正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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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58 朱珪(1731—1806),字石君,号南崖,晚号盘陀老人。顺天大兴人。乾隆十三年(1748)进士,选庶吉士,散馆授编修,又迁至侍读学士。一生担任过多种职务,重要者如安徽巡抚、两广总督、上书房总师傅、户部尚书、体仁阁大学士等,一生对学人关爱有加,提拔许多优秀人才,俨然学界领袖。主要著述有《知足斋文集》和《知足斋进呈文稿》等。他维护朱子学,称朱熹之学“以穷理为先务”,其得力处“在于慎独躬行,而必先以致知格物者”。[147]他注重义利等修为,说:“盖古今无二性,而知行无二学,义利明则趋向正,由是而上溯进德居业知几存义之真传。”[148]似乎反对气质之性与义理之性之分,强调知行合一,重在明义利,以“进德居业”,察不善苗头,心存道义为宗,如此才不罔称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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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60 作为臣子,他把理学运用执政实际,以求标范。如认为克己复礼为仁,其切要之目为视、听、言、动这四者,前三者为耳、目、口之官,后者动则概括意与身。他告诫皇上:“盖体仁足以长人,而视远惟明,听德惟聪,惟口出好兴戎,德惟一,动罔不吉,皆古帝王传心之要旨也。视则兼乎色与玩好矣,听则兼乎声音与出纳五言矣,言则兼乎俞咈涣号矣,动则兼乎兴作与临莅矣。而尤在于一心枢机宥密之间,慎之又慎,敬之又敬,克之于几,复之于独省,以一心与天相应,与臣民相见,则非礼者,无由伺吾之间而入之。”[149]以心为核心,把持好视、听、言、动诸感觉,敬慎克己,然后所视、所听、所言、所动无不中正清明而合乎礼,皇上如此,天下人无不仰慕如日月,这便仁。这是以理学来规范当权者,希望以理学为人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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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62 二、桐城派的朱子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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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64 清代的桐城派不仅以古文而称著于世,同时也以推崇程朱理学而名扬坛坫。乾隆、嘉庆时期的主要代表人物有刘大櫆、姚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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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66 桐城派的始祖是方苞(1668—1749),字凤九,一字灵皋,晚年自号望溪。累官武英殿修书总裁、内阁中书、内阁学士、礼部侍郎等,一生著述丰厚,后人辑为《方望溪先生全集》。作为桐城派创始人,方苞推尊理学,说:“孔、孟以后,心与天地相似,而足称斯言者,舍程、朱而谁与?若毁其道,是谓戕天地之心,其为天之所不佑决矣。”[150]穷理之学北宋以后才发达,只是因为有了周敦颐、二程(程颢、程颐)、张载、邵雍这五子,他们的贡献是接绪穷理之学而发扬光大,任何背离都不过是学术的蛀虫。对于理学,他尤其称许程朱,对明以来王守仁反对朱子学甚为不满,并以断绝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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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68 对于桐城派,方苞率先以理学运用于文学,首创义法,指出:“《春秋》之制义法,自太史公发之,而后之深于文者亦具焉。义即《易》之所谓‘言有物’也,法即《易》之所谓‘言有序’也。义以为经而法纬之,然后为成体之文。”[151]所为“义法”即言之有物,有次第,文以载道,文章在于说理,否则更是空文,这是对韩愈的发展,为其后学指明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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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70 刘大櫆(1698—1779),字才甫,一字耕南,号海峰,工于文辞,师承于方苞,姚鼐为其弟子,介于方苞与姚鼐之间,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刘大櫆的著作辑为《海峰文集》、《海峰诗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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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72 他也把理学运用于文艺理论,提出论文主神气说,认为“行文之道,神为主,气辅之。曹子桓、苏子由论文,以气为主,主矣。然气随神转,神浑则气灏,神远则气逸,神传则气高,神变则气奇,神深则气静,故神为气之主。至专以理为主者,则犹未尽其妙也”[152]。在神与气的关系上,神更为根本,即“为气之主”,可谓是文章的灵魂。他还强调文章要实,不穷理读书,文辞空疏无物,不经济不适于用,则属于连篇累牍,义理、书卷、经济这三者乃行文之实。譬如大匠操斤与土木材料的关系,文人是大匠,义理、书卷、经济则是匠人之材料,两者缺一不可,这开了其后姚鼐等论学主义理、考据、辞章三者统一之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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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74 姚鼐(1732—1815),字姬传,一字梦谷。学者以书斋名惜抱轩而称其为惜抱轩先生。乾隆十年(1750)中举,二十八年(1763)成进士,选庶吉士。后充山东、湖南乡试副考官,会试同考官,四库全书纂修官等。四十二年(1777)辞官归里,以著述授徒为业,主讲于梅花、敬敷、紫阳、钟山等书院,门下弟子众多。主要著述有《惜抱轩文集》、《惜抱尺牍》、《九经说》等,选编《古文辞类纂》。他上承方苞、刘大櫆,下启梅曾亮、管同、方东树、姚莹等人,可谓桐城派集大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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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76 姚鼐于理学尤尊程朱,认为生于程朱之后的儒者,正是因为有了程朱才得明孔孟之旨,“程、朱犹吾父、师也。然程、朱言或有失,吾岂必曲从之哉?程、朱亦岂不欲后人为论而正之哉?正之可也,正之而诋毁之,讪笑之,是诋讪父、师也。且其人生平不能为程、朱之行,而其意乃欲与程、朱争名,安得不为天之所恶”[153]。他对程朱推崇之至,视为父、师,而对反对程朱之人如毛奇龄、李塨、程廷祚、戴震等,则大加鞭挞,应绝断其学脉。在他看来,推崇程朱是因其承袭孔孟学统,“后世君子必归于程、朱者,非谓朝廷之功令不敢违也,以程、朱生平行己立身,固无愧于圣门,而其论说所阐发,上当于圣人之旨,下合乎天下之公心者,为大且多”[154]。对于程朱学说,后世儒者只要笃信、遵行、恪守就可以了,这可以说以程朱是非为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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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78 他同样把理学运用于文学,主张文章本于天地自然,天地之道不过是阴阳刚柔而已。如果获得阴阳刚柔的精华,则可以为文章之美。阴阳刚柔并行不容偏废,“然古君子称为文章之至,虽兼具二者之用,亦不能无所偏优于其间,其故何哉?天地之道,协合以为体,而时发奇出以为用者,理固然也。其在天地之用也,尚阳而下阴,伸刚而绌柔,故人得之亦然。文之雄伟而劲直者,必贵于温深而徐婉;温深徐婉之才,不易得也。然其尤难得者,必在乎天下之雄才也”[155]。文章本于天地,即文章虽然是主观所为,但应符合客观规律,直抒胸襟,而且也要找到阴阳刚柔的平衡点,所谓不偏激,雄健婉约相结合才是佳作。这是以阴阳刚柔来品评文章的优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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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80 当时汉学大盛并有走向偏激的态势,姚鼐竭力矫挽,说:“当明时,经生惟闻宋儒之说,举汉、唐笺注屏弃不观,其病诚隘。近时乃好言汉学,以是为有异于俗。夫守一家之偏,蔽而不通,亦汉之俗学也。”[156]当时的汉学家惟以推阐汉儒之学为己任,鄙视宋学,也是儒学一偏。他指出了汉儒之学的不足,以为他们“各抱一经,师弟传受,侪偶怨怒嫉妒,不相通晓,其于圣人之道,犹筑墙垣而塞门巷也。”[157]自陷于门户之中而不能自拔,对儒学发展有害无利。对宋儒他大加称誉,“宋之时,真儒乃得圣人之旨,君经略有定说;元、明守之,著为功令”[158]。正是由于理学,有明一代政治虽然腐败,但士大夫仍能维持纲纪,明守节义,使其得以延续,这与清初儒学大都把明亡归为理学,至少是理学末流空谈心性,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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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82 针对当时汉学与宋学关于考据与义理关系的纷争,姚鼐提出义理、考证、文章不可偏废的主张,说:“天下学问之事,有义理、文章、考证三者之分,异趋而同为不可废。一途之中,岐分而为众家,遂至于百十家。同一家矣,而人之才性偏胜,所取之径域,又有能有不能焉。凡执其所能为,而毗其所不为者,皆陋也,必兼收之乃足为善。”[159]强调义理、考据、文章统一,与同时期的翁方纲、许宗彦等人唱为同调之鸣。这一主张不仅对调和汉宋、扭转学风有益,而且对全面完整地把握儒学也有积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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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84 三、陆王心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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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3786 在理学中,自从朱子学占据主导地位以后,陆王心学的空间愈来愈小,进一步衰落。这一时期值得一提的人物不多,主要有彭绍升,以及与他相关的汪缙、罗有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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