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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君被俘,就赶紧拥立新的继承人,这是历史上一贯的政治技巧,因为这样一来,被俘的国君就失去了被对手要挟的价值。现在,咱们先放下牢房里的晋惠公,得重点讲讲这位太子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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圉,读作“语”,这个字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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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会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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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个人名,何况又是国君之子的名字,肯定是个吉祥的字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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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恰恰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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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用查别的书,还只看这本《左传》,圉字当动词讲是“养马”,当名词讲是“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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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庄公的女儿有一次观看祭祀表演的彩排,有一个马夫隔着墙对大小姐吹口哨,大小姐的哥哥发现了,气得够戗:“好你个马夫,癞蛤蟆竟敢调戏天鹅,反了你了!”当哥的吩咐手下,赏了这位流氓马夫一顿鞭子。这次未遂的调戏事件后来导致了鲁国最高政治当局的大换血,而这位流氓马夫在《左传》中的记载就是“圉人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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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左传》,著名的盲乐手师旷说过:“是故天子有公,诸侯有卿,卿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皂、隶、牧、圉皆有亲昵,以相辅佐也。”意思是:社会各阶层的人都有自己的人际关系圈,一个圈子的人互相帮助。我们要注意的是,师旷是把“庶人、工、商、皂、隶、牧、圉”划在同一个圈子了,“圉”跟工匠、商贩、奴隶属于同一个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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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觉得奇怪了吧?堂堂晋惠公的大公子,为什么起了“圉”这么个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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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圉的得名是有典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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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当年,骊姬搞阴谋,太子申生被逼自杀,重耳和夷吾双双逃亡国外,夷吾,也就是后来“韩原之战”中的主角晋惠公,逃到梁国落了脚。梁国是个小国,位置大体在秦国和晋国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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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春秋时期,逃亡的政治犯通常是很受外国欢迎的。梁国国君看夷吾不错,把女儿嫁给了他(这种行为相当普遍,我们可以理解为政治上的期货投机)。没多久,这位娘子就怀孕了,可怀了十个月,却还没有临盆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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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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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占卜!在那个时代,有了问题就通过占卜来请示老天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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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卜师和当时其他职业的从业者一样,都是世代相传的,这回看来是老教授要借着这个机会带实习生来练练手,梁国大师卜招父带着儿子一起干——这可有看头:就这同一件事,父子两人要各占一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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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的占卜结果先出来了:“将会生下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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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占卜结果也出来了:“不错,是一男一女,不过还有下文:男孩将来会做人臣,女儿将来会做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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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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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将来会做人臣,女儿将来会做人妾。”唉,虽然是孪生兄妹(或者是姐弟),但今后的命运竟是如此悬殊啊,男孩会做大臣,虽然不知道会做部长还是处长,但好歹是个干部;女孩呢,要是往好了想,虽然处长做不了,好歹也不会一辈子做处女,能找个人家嫁了。只是可惜,是做妾,没地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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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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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卜招父预言的是:男孩和女孩将来都一样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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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溯一下语源的话,“臣”不是指“大臣”,而是指奴隶。清朝官员在面见皇上的时候,汉人官员自称“臣”,满人官员自称“奴才”,听上去好像汉人还多了几分尊严似的,其实刨根究底,臣就是奴才,奴才就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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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是奴才,妾基本上也就是女奴——古代男人官员自称“臣”,女人自称“奴家”,看来都不是什么好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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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吾两口子这时候不知道心里怎么想,肯定不大是个滋味。后来,孩子还真生出来了,也果然就是一男一女。夷吾心里憋屈着卜招父的预言,给儿子起名叫“圉”,给女儿起名叫“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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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许会觉得,夷吾这也太过分了吧,这么给孩子起名字,等孩子上了学,还不得被同学们笑话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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