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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样来看,那么,所谓“阳气潜藏”也就是说地球公转到某个位置了,冬天就要结束了,春天就要来临了——要注意哦,这只是对北半球中纬度地区说的,如果说这话的这位古人生活在赤道附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讲什么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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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龙在田’,天下文明。”一个让我们意想不到的词出现了——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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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不少人都以为“文明”是个外来语,而且是近代才有的词,没想到吧,两千多年前中文里就有“文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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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时候的“文明”还不是civilization的意思。“文”字前边讲过,有“彩色花纹”的意思,而“‘见龙在田’,天下文明”,这是承接初九爻的“‘潜龙勿用’,阳气潜藏”来说的,阳气本来潜藏着没出来,现在春天来了,是“见龙在田”的时候了,阳气出来了,草也绿了,花也红了,春光明媚,这就是两千多年前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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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句里出现的词比“文明”还要重要:“‘终日乾乾’,与时偕行”,这是在说九三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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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爻可不简单,“与时偕行”,这几个字很眼熟是吧?我听过不止一个人说“与时俱进”就是出自这个“与时偕行”——其实不是,这两个词虽然看似非常相似,实际的意思却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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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时偕行”的“时”并不是“时代”的意思,如果说得玄妙一些,它是指“天时”,如果说得朴素一些,它指的就是四季轮回。“时”字在古代常常表示“四时”,也就是“四季”。我们来联系上下文一起看看:前边讲了“阳气潜藏”,紧接着阳气显露,花红草绿,到了“天下文明”的时候,全都是以季节的变化来打比方的,而且,前边也已经讲过古人对乾卦的一种解释,就是把春夏秋冬和仁义礼智什么的都给结合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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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与时偕行”说的其实只是顺应季节变化的意思,如果再联系下文,你就知道“与时偕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与时俱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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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时偕行”在损卦的《彖》里也出现过,叫做“损益盈虚,与时偕行”,是说让多的少一些,让少的多一些,跟着“时”一同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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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跃在渊’,乾道乃革”,这是接着来说九四爻,天道在这时候发生了变化。然后就是最尊贵的九五爻,“‘飞龙在天’,乃位乎天德”,是说君子登上了天德的位子,也就是登上君位了。最要命的是下边这句,是解释上九爻的:“‘亢龙有悔’,与时偕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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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里用了一个和“与时偕行”结构完全相同的词,叫“与时偕极”。前边“与时偕行”还是顺应季节变化呢,经过了天道的一次变革(通俗说就是换季了,商场这时候要搞大酬宾了),上升到了顶点(君位),但季节是要轮回的,这时候就该“与时偕极”了,也就是说,好日子到头了。现在明白了吧,“与时偕行”发展下去就是“与时偕极”,跟着春姑娘的脚步欢天喜地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就会走到数九寒冬,这怎么可能会是“与时俱进”的精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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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里的最后一句,“乾元‘用九’,乃见天则”,这是解释“用九”,也就是“群龙无首”那句爻辞,说“群龙无首”的状态才是上天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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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话真是荀子门徒说的,那他们的意思大概是:你秦始皇现在再怎么牛,最终也会“与时偕极”的,被你破坏了的当年诸侯分治的封建制度才是合乎上天的法则的,合乎宇宙运行规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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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是目前对这句话最圆融无碍的一个解释,上下文的意思因此而全部贯通。遗憾的是,不管说什么都没有足够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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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天则”这个词有没有觉得眼熟啊?那个一度很有影响的天则研究所应该就是从这里取的名字吧。《周易》真是一个起名的宝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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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大哉乾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六爻发挥,旁通情也。“时乘六龙”,以“御天”也。“云行雨施”,天下平也。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潜”之为言也,隐而未见,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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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轮的阐释又开始了,《文言》真堪称是不厌其烦、诲人不倦的典范,连番解释完了爻辞,现在还要把《彖》也给阐发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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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的是“元亨利贞”,说是天(乾)生养了万物,万物茁壮成长,天(乾)虽然这么好,虽然有这么大的功劳,却一点儿也不居功,这可真是太伟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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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亨利贞”我在前边已经讲过很多了,知道这四个字其实不过是“大吉大利”的算命套话而已,现在我们再看《文言》的附会也就不会相信了。可是,《文言》这里却讲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内容,那就是:万事万物都是天创造的,但天一点儿也不居功。这好像说的是一个非常物质化的“天”,不大像是“老天爷”,更像是说“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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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周朝人才有的观点,而且很有些荀子和老子的风格,我们如果再想想上帝创造了世界之后是如何让人类不断地赞美他、显扬他,就更能体会出《文言》的唯物倾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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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可能会问了:“既然是唯物立场,还搞什么算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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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首先,再提醒大家一回,要把《易经》和《易传》分开来看,然后,算卦如果说是源自甲骨占卜的话,算卦的过程就应该是通过排演蓍草来向老天爷讨主意的过程,可如果站在《文言》的唯物立场,这个过程也许就不再意味着向老天爷讨主意,而是意味着人类在通过《易经》来了解宇宙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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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文言》的一个核心精神:不再是向老天爷讨主意,而是向大自然寻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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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规律就体现在卦爻之中。《文言》说:六爻的运动变化包含着万物的情理,仿佛六龙驾车在天上有规律地奔跑;阴天下雨也都按照季节的规律,天下万物各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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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得注意一个词,“旁通”,并不是“别有一番心得体会”的意思,而是“遍通”、“汇通”,“旁”字是“普遍”的意思,可别按现代汉语去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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