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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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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义】 晁氏云：先儒读“樽酒簋”为一句，“贰用缶”为一句，今从之。贰，益之也。《周礼》，大祭三贰，弟子职，左执虚豆，右执挟匕，周旋而贰，是也。九五尊位，六四近之，在险之时，刚柔相际，故有但用薄礼，益以诚心，进结“自牖”之象。牖非所由之正，而室之所以受明也。始虽艰阻，终得“无咎”，故其占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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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传】 六四阴柔而下无助，非能济天下之险者，以其在高位，故言为臣处险之道。大臣当险难之时，唯至诚见信于君，其交固而不可间，又能开明君心，则可保“无咎”矣。夫欲上之笃信，唯当尽其质实而已。多仪而尚饰，莫如燕享之礼，故以燕享喻之。言当不尚浮饰，唯以质实，所用一樽之酒，二簋之食，复以瓦缶为器，质之至也。其质实如此，又须纳约自牖。“纳约”谓进结于君之道。牖开通之义。室之暗也，故设牖所以通明。“自牖”，言自通明之处，以况君心所明处。《诗》云：天之牖民，如诵如篪。毛公训牖为道，亦开通之谓。人臣以忠信善道结于君心，必自其所明处乃能入也。人心有所蔽，有所通。所蔽者，暗处也；所通者，明处也。当就其明处而告之，求信则易也。故云“纳约自牖”。能如是，则虽艰险之时，终得无咎也。且如君心蔽于荒乐，唯其蔽也故尔，虽力诋其荒乐之非，如其不省何？必于所不蔽之事，推而及之，则能悟其心矣。自古能谏其君者，未有不因其所明也。故讦直强劲者，率多取忤，而温厚明辩者，其说多行。且如汉祖爱戚姬，将易太子，是其所蔽也。群臣争之者多矣，嫡庶之义，长幼之序，非不明也，如其蔽而不察何？四老者，高祖素知其贤而重之，此其不蔽之明心也，故因其所明而及其事，则悟之如反乎。且四老人之力，孰与张良群公卿及天下之士？其言之切，孰与周昌、叔孙通？然而不从彼而从此者，由攻其蔽与就其明之异耳。又如赵王太后爱其少于长安君，不肯使质于齐，此其蔽于私爱也。大臣谏之虽强，既曰蔽矣，其能听乎？爱其子而欲使之长久富贵者，其心之昕明也。故左师触龙因其明而导之以长久之计，故其听也如响。非唯告于君者如此，为教者亦然。夫教必就人之所长，所长者，心之所明也。从其心之所明而入，然后推及其余，孟子所谓成德达才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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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说】 王氏弼曰：处重险而履正，以柔居柔，履得其位。以承于五，五亦得位。刚柔各得其所，皆无余应，以相承比，明信显著，不存外饰，处坎以斯，虽复一樽之酒，二簋之食，瓦缶之器，纳此至约，自进于牖，乃可羞之于王公，荐之于宗庙，故终“无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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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憬曰：于重险之时，居多惧之地。比五而承阳，修其洁诚，进其忠信，则终“无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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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雍曰：有孚者坎之德，君子行险而不失其信，所以法其德也。一樽之酒，二簋之食，瓦缶之器，至微物也。苟能虚中尽诚，以通交际之道，君子不以为失礼，所谓能用有孚之道者也。《传》曰：苟有明信，蘋蘩薀藻之菜，筐莒錡釜之器，可荐于鬼神，可羞于王公者，无他焉，以诚为主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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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氏梦旂曰：“樽酒簋贰用缶”，与《损》之“二簋可用享”同意，皆言不事多仪而尚诚实也。“纳约自牖”，与《睽》之“遇主于巷”同意，皆言自间道而通于君也。六四居大臣之位，当坎险之时，尽其诚实，虽“自牖”而“纳约”，而终“无咎”，唯《睽》、《坎》之时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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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楷曰：“贰”，副也，谓樽酒而副以簋也。“L》天子大臣出会诸侯，主国樽股簋副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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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 簋贰之说，何氏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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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坎不盈，祗既平，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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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义】 九五虽在坎中，然以阳刚中正居尊位，而时亦将出矣，故其象占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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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传】 九五在坎之中，是“不盈”也，盈则平而出矣。“祗”，宜音柢，抵也。《复》卦云：“无祗悔”，必抵于已平则“无咎”。既曰“不盈”，则是未平而尚在险中，未得“无咎”也。以九五刚中之才居尊位，宜可以济于险，然下无助也。二陷于险中未能出，余皆阴柔无济险之才。人君虽才，安能独济天下之险？居君位而不能致天下出于险，则为有咎，必“祗既平”乃得“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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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说】 《朱子语类》云：“坎不盈，祗既平”，祗字他无说处，看来只得作抵字解，《复》卦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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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氏琰曰：“坎不盈”，以其流也。《彖传》云“水流而不盈”是也，“不盈”则适至于“既平”，故“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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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楷曰：“祗”，适也，犹言适足也。言适于平而已，即《彖传》所谓“水流而不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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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 如《程传》说，则“不盈”为未能盈科出险之义，与《彖传》异指矣，须以俞氏、何氏之说为是。盖“不盈”，水德也。有源之水，虽涓微而不舍昼夜，虽盛大而不至盈溢，唯二五刚中之德似之。此所以始于小得，而终于不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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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六，系用徽纆，寘于丛棘，三岁不得，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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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义】 以阴柔居险极，故其象占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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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传】 上六以阴柔而居险之极，其陷之深者也。以其陷之深，取牢狱为喻，如系缚之以“徽缰”，囚“寘于丛棘”之中，阴柔而陷之深，其不能出矣。故云至于三岁之久，不得免也，其“凶”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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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说】 王氏弼曰：囚执宾于思过之地，自修三岁，乃可以求复，故曰“三岁不得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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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澄曰：《周官·司圜》收教罢民，能改者，上罪三年而舍，其不能改而出圜上者，杀。三岁不得，其罪大而不能改者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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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 不得者，不能得其道也。如悔罪思愆，是谓得道。则其困苦幽囚，止於三岁矣。圣人之教人动心忍性以习于险者，虽罪苦已成，而犹不忍弃绝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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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论】 龚氏焕曰：坎卦本以阳陷为义，至爻辞则阴阳皆陷，不以阳陷于阴为义矣。二“小得”，五“既平”，是阳之陷为可出；初与三之“入于坎宫”，上之“三岁不得”，则阴之陷反为甚。《易》卦爻取义不同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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