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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56 二、论物类变化 荀卿的“戡天主义”,却和近世科学家的“戡天主义”大不相同。荀卿只要裁制已成之物,以为人用,却不耐烦作科学家“思物而物之”的工夫(下物字是动词,与《公孙龙子·名实论》“物以物其所物而不过焉”的下两物字同义。皆有“比类”的意思。物字可作“比类”解,说见王引之《经义述闻》卷三十一,物字条)。荀卿对于当时的科学家,很不满意。所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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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58 凡事行,有益于理者,立之;无益于理者,废之。夫是之谓中事。凡知说,有益于理者,为之;无益于理者,舍之。夫是之谓中说。……若夫充虚之相施易也,坚白同异之分隔也,是聪耳之所不能听也,明目之所不能见也,辩士之所不能言也,虽有圣人之知未能偻指也。不知无害为君子,知之无损为小人。工匠不知,无害为巧;君子不知,无害为治。王公好之则乱法,百姓好之则乱事。(《儒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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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60 充虚之相施易(施同移),坚白同异之相分隔,正是当时科学家的话。荀子对于这一派人屡加攻击。这都由于他的极端短见的功用主义,所以有这种反对科学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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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62 他对于当时的生物进化的理论,也不赞成。我们曾说过,当时的生物进化论的大旨是“万物皆种也,以不同形相禅”。荀子所说,恰与此说相反。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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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64 古今一度也类不悖,虽久同理(《非相》。《韩诗外传》无度字,王校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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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66 杨倞注此段最妙,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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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68 类,种类,谓若牛马也。……言种类不乖悖,虽久而理同。今之牛马与古不殊,何至人而独异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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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70 这几句话便把古代万物同由种子以不同形递相进化的妙论,轻轻的推翻了。《正名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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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72 物有同状而异所者,有异状而同所者,可别也。状同而为异所者,虽可合,谓之二实。状变而实无别,而为异者,谓之化(为是行为之为)。有化而无别,谓之一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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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74 荀子所注意的变化,只是个体的变迁,如蚕化为茧,再化为蛾,这种“状变而实无别而为异”的现象,叫做“化”。化来化去只是一物,故说“有化而无别,谓之一实”。既然只是一物,可见一切变化只限于本身,决无万物“以不同形相禅”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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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76 如此看来,荀子是不主张进化论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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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78 欲观千岁,则数今日。欲知亿万,则审一二。欲知上世,则审周道。(《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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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80 这就是上文所说“古今一度也”之理。他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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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82 夫妄人曰:“古今异情,其所以治乱者异道。”(今本作“以其治乱者异道”。王校云:《韩诗外传》正作“其所以治乱异道”。今从王校改)而众人惑焉。彼众人者,愚而无说,陋而无度者也。其所见焉,犹可欺也。而况于千世之传也?妄人者,门庭之间,犹可诬欺也,而况于千世之上乎?(《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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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84 这竟是痛骂那些主张历史进化论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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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86 三、法后王 荀卿虽不认历史进化古今治乱异道之说,他却反对儒家“法先王”之说。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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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88 圣王有百,吾孰法焉?曰(曰字上旧有故字,今依王校删):文久而息,节族久而绝,守法教之有司,极礼而褫。故曰:欲观圣王之迹,则于其粲然者矣,后王是也。……舍后王而道上古,譬之是犹舍己之君而事人之君也。(《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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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90 但是他要“法后王”,并不是因为后王胜过先王,不过是因为上古的制度文物都不可考,不如后王的制度文物“粲然”可考。所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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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92 五帝之外无传人,非无贤人也,久故也。五帝之中无传政,非无善政也,久故也。禹汤有传政,而不若周之察也,久故也(察也下旧有“非无善政也”五字,此盖涉上文而衍,今删去)。传者久,则论略,近则论详。略则举大,详则举小。愚者闻其略而不知详,闻其细(旧作详,今依《外传》改)而不知其大也,故文久而灭,节族久而绝。(《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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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94 四、论性 荀子论天,极力推开天道,注重人治。荀子论性,也极力压倒天性,注重人为。他的天论是对庄子发的,他的性论是对孟子发的。孟子说人性是善的(说见第十篇),荀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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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96 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性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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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798 这是荀子性恶论的大旨。如今且先看什么叫做“性”,什么叫做“伪”。荀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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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800 不可学,不可事,而在人者,谓之性。可学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谓之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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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802 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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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1804 生之所以然者,谓之性。性之和所生,精合感应,不事而自然,谓之性。性之好恶喜怒哀乐,谓之情。情然而心为之择,谓之虑。心虑而能为之动,谓之伪(“所以能之在人者谓之能”)。虑积焉,能习焉,而后成,谓之伪。(《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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