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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08 此种论式,若以“盗人,人也”,及“狗,犬也”,为前提,则结语作否定辞不与前提相应,故最易起争论。《荀子·正名篇》云:“杀盗非杀人也,此惑于用名以乱名者也”,正是驳墨家之说。墨者中亦有明此理者,故公孙龙倡“白马非马”及“狗非犬”之论。知“狗非犬”则知杀狗之非杀犬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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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10 此种命辞其致误解之因在于所用“非”字。“非”字作“不是”解,则“白马不是马”为诡辞。“非”字其实当用“异于”二字。如公孙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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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12 仲尼异“楚人”于所谓“人”。夫是仲尼异“楚人”于所谓“人”,而非龙异“白马”于所谓“马”,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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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14 今用“异于”二字代“非”字,如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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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16 “白马”异于“马”,故“有白马”异于“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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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18 “盗人”异于“人”,故“杀盗”异于“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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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20 “狗”异于“犬”,故“杀狗”异于“杀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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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22 如此措辞则一切无谓之争皆可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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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24 墨者初以肯定的统举辞为前提,而所得结语乃为否定的,故曰“是而不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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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26 本节及下文两称“墨者”,可见此篇必非墨子自著之书。参看《中国哲学史大纲》上卷149—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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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28 以上释第六节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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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30 且夫读书,非好书也。且“斗鸡”,非“鸡”也;好“斗鸡”,好“鸡”也。“且入井”,非“入井”也;止“且入井”,止“入井”也。“且出门”,非“出门也”;止“且出门”,止“出门”也。若若是,且“夭非夭也,寿夭也;有命,非命也;非执有命,非命也”,无难矣。此与彼同类。世有彼而不自非也。墨者有此而罪非之。无也故焉。所谓内胶外闭与?心毋空乎内,胶而不解也。此乃是而然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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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32 此第七节,释“或不是而然”(说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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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34 孙诒让曰:“且夫读书,非好书也,疑当作‘夫且读书,非读书也;好读书,好书也。’”适按孙说未确。此当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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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36 且夫“读书”,非〔书也;好“读书”〕好“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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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38 且“斗鸡”,非“鸡”也;好“斗鸡”,好“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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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40 此两且字与下文且字不同。此一节论中国文字之不精密,往往互相抵牾,易致误会。如“读书”非“书”也,而“好书”即为“好读书”;“斗鸡”非“鸡”也,而“好鸡”即为“好斗鸡”。此如今人言“善书”即为“善于写字”,而“寄书”不为“寄写字”,“著书”又不为“著写字”也。吾人习焉不察,不以为异;使外国人初学中国文字者观之,则必觉其不谨严而易于致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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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42 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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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44 “且入井”,非“入井”也;止“且入井”,止“入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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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46 “且出门”,非“出门”也;止“且出门”,止“出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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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48 此四且字与上且字有别。《经上》云:“且,且言然也。”(疑当作“且,言且然也。”)《经说》云:“且,自前曰且,自后曰已。方然亦且。”孙引《吕氏春秋》高注云:“且,将也。”此言动词之时差。如云“入井”,乃是泛指,无有时间可言。若云“且入井”,则是将入而未入,目前言之,故曰“且”。然止人将入井,不云“止且入井”,而省言“止入井”,则是“入井”与“将入井”无别矣。“且出门”一例同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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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50 其下又云:“且夭非夭也,寿夭也。”此八字无义。适疑此乃后人所妄为增益,遂不可读。原文疑无“非夭也”及“夭也”五字。此当连下文作如下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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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52 且“夭寿有命”,非“命”也;非“执有命”,非“命”也。此言“夭寿有命”乃是“执有命”者之言而非即“命”也。然墨家有“非命”之论,“非命”即是“非执有命”矣。《公孟篇》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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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2855 公孟子曰:“贫富寿夭,然在天,不可损益。”又曰:“君子必学。”子墨子曰:“教人学而执有命,是犹命人葆而去其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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