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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35 (3)历史上的影响 中国的历史学几千年来,很受了《春秋》的影响。试读司马迁《史记·自序》及司马光《资治通鉴》论“初命三晋为诸侯”一段,及朱熹《通鉴纲目》的正统书法各段,便可知《春秋》的势力了。《春秋》那部书,只可当作孔门正名主义的参考书看,却不可当作一部模范的史书看。后来的史家把《春秋》当作作史的模范,便大错了。为什么呢?因为历史的宗旨在于“说真话,记实事”。《春秋》的宗旨,不在记实事,只在写个人心中对于实事的评判。明是赵穿弑君,却说是赵盾弑君。明是晋文公召周天子,却说是“天王狩于河阳”。这都是个人的私见,不是历史的实事。后来的史家崇拜《春秋》太过了,所以他们作史,不去讨论史料的真伪,只顾讲那“书法”和“正统”种种谬说。《春秋》的余毒就使中国只有主观的历史,没有物观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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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40 中国哲学史 [:1702183006]
1702184241 中国哲学史 第五章 一以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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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43 《论语》说孔子对子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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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45 赐也,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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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47 对曰:然,非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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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49 曰:非也,予一以贯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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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51 何晏注这一章最好。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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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53 善有元,事有会。天下殊途而同归,百虑而一致。知其元,则众善举矣。故不待学而一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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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55 何晏所引,乃《易·系辞传》之文。原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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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57 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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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59 韩康伯注这一条,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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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61 苟识其要,不在博求。一以贯之,不虑而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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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63 《论语》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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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65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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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67 曾子曰: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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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69 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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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71 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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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73 “一以贯之”四个字,当以何晏所说为是。孔子认定宇宙间天地万物,虽然头绪纷繁,却有系统条理可寻。所以“天下之至赜”和“天下之至动”,都有一个“会通”的条理,可用“象”与“辞”表示出来。“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也只是说这个条理系统。寻得出这个条理系统,便可用来综贯那纷烦复杂的事物。正名主义的目的,在于“正名以正百物”,也只是这个道理。一个“人”字,可包一切人;一个“父”字,可包一切做父的。这便是繁中的至简,难中的至易。所以孔门论知识,不要人多学而识之。孔子明说“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不过是“知之次也”(七)。可见真知识,在于能寻出事物的条理系统,即在于能“一以贯之”。贯字本义为穿,为通,为统。“一以贯之”即是后来荀子所说的“以一知万”,“以一持万”。这是孔子的哲学方法。一切“知几”说,“正名”主义,都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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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75 自从曾子把“一以贯之”解作“忠恕”,后人误解曾子的意义,以为忠恕乃是关于人生哲学的问题,所以把“一以贯之”也解作“尽己之心,推己及人”,这就错了。“忠恕”两字,本有更广的意义。《大戴礼·三朝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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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77 知忠必知中,知中必知恕,知恕必知外。……内思毕心(一作必)曰知中。中以应实曰知恕,内恕外度曰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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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79 章太炎作《订孔》下,论忠恕为孔子的根本方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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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81 心能推度曰恕,周以察物曰忠。故夫闻一以知十,举一隅而以三隅反者,恕之事也。……周以察物,举其征符,而辨其骨理者,忠之事也。……“身观焉”,忠也。“方不障”,恕也(《章氏丛书·检论三》。“身观焉,方不障”见《墨子·经说下》。说详本书第八篇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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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184283 太炎这话发前人所未发。他所据的《三朝记》虽不是周末的书,但总可算得一部古书。恕字本训“如”(《苍颉》篇)。《声类》说:“以心度物曰恕。”恕即是推论(Inference),推论总以类似为根据。如《中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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