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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文化是炫智的,鲁文化是守礼的。当年开国时,齐与鲁的分别就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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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周公分封后,齐国不到半年就来复命,可见其治国以智,一切从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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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鲁国伯禽,过了三年才来复命,可见其立国以礼,使民行礼而繁。齐是吕尚封地,鲁为周公封地。吕尚为兵家先师,而周公为礼教圣人,两人本来就是周文化中智慧和礼教精神的代表。齐文化也尚礼,但齐礼如孟子言“可权”。礼可权,而伯禽不知,其父周公叹曰:鲁必为齐所制矣。孟子承认礼可权,那就是认同了齐文化,淳于髡也就不再追问了。孟子本来口气很大,到齐国来号称“羞言五霸”,却不经意地被淳于髡一问,问出了“礼可权”的尾巴。既然“礼可权”,何必“羞言五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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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下先生虽然“不治而议论”,但是,没有人比他们更愿意为国家效力了。思想者热爱自由,他们会拒绝出仕,但他们不会拒绝为国家出力。淳于髡虽然抱定不出仕主义,可一旦国家召唤他时,他从不推辞。他“长不满尺”“为人短小”,可他却常常为齐国出使,雄赳赳,如伟丈夫。他出使楚国,楚王见他矮小,就当面耻笑:齐国没人了吗?为什么要派先生你来?你有什么特长呢?他答道,我有腰中剑,专取不义之王的首级。楚王慌恐,连忙说道:请先生息怒,我不过跟您开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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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社会底层崛起,先为“髡奴”,后为“赘婿”。故其思想里面,有一种智慧来源于民间,那是一种底层的智慧,或曰很“草根”。可这样的“草根”气,老百姓历来就很喜欢。孟子遇见髡,不死也要昏。这样的民谣,抒发了一种“草根”化的民间情调。民意,会自发地选择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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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古典世界 54 仁政是做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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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在齐国,只管推销他的仁政学说,不买齐威王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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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威王曾馈赠他黄金百镒,他不受。弟子不理解,跑去问他。他说:齐国不用我,却馈赠于我,这是贿赂,君子能被贿赂吗?此言,虽然过激,却高扬了思想者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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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懂得,与王权打交道,要“行己有耻”“知耻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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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者都是勇者,思想的巨人,哪能是行动的矮子?既然想到了仁政,就应该去实行。孟子要行仁政,可是去是留,他一时难以决断。还记得那位曾经“三迁”的孟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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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儿子面有忧色,就问儿何忧?孟子禀告老母:君子志在行道,不贪荣禄,我与齐王道不同,想走啊。可母亲年迈,所以忧。母亲说:儿呀,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我们妇人有“三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儿已成人,而我已老,你行你的义,我行我的礼,勿为我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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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母“从子”,那一“从”,造就了一个伟大的人格——大丈夫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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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听说宋国将行仁政,便带了母亲,匆匆奔去。他在宋国待了两年,称宋王偃为仁义之君,而《史记》却说宋王偃是暴君,这便是“成王败寇”吧!孟子在宋行王道,期以“成王”,故称宋君偃为“宋王”。行了王道,称王就名正言顺了,宋君偃果然就称王了,结果却成“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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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灭“桀宋”,那是在孟子去世以后。灭了“桀宋”的齐也成了“桀齐”,差点被六国灭了。这些都是后话,与孟子那时的期望无关。孟子期望,以仁政行王道,不杀人而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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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是期权,要做长线,利润在未来兑现;霸道是短线,如日常经营,要流水不断。而孟子行王道,用历史经验,为王权做预算。他常说,先王都是从小国做起的,只要行王道,就不仅能做大,还能得天下。王道不是给人民开空头支票,而是应该投资到位的仁政主张,期权要从现在开始,从我做起。例如,行什一税、去关市之征等,都是仁政措施,行之能得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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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这样说,既然是做长线,那就慢慢来,一点一点改。不过,事情可以那么做,道理却不一定可以那么说。宋君偃跟他商量,说什一税和去关市之征,眼下都不能全面实行,可不可以先一点点减轻,以待来年条件成熟了全面实行?孟子说,错了就要立即改正,为什么要等待来年?这就好比有人每天都要抢邻人的鸡。有人告诉他说,这不是君子之道。他跟人商量,我从现在起减少,每月抢一只鸡,给我一些时间,让我一点点改正过来,这样行吗?如果已经知道了自己做得不对,那就应该马上改正,为什么还要等待来年呢?孟子的主张里,总有那么一种说理的偏激,而不太为事该怎么做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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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君偃的要求并不过分,作为国策当然要商量。没想到孟子拿了道德的棒子,当头一棒就打来,被他打懵了,再细想,征税和抢劫怎会一样?不管怎么说,征税总是合法的,即使是横征暴敛,好似抢劫,但两者的性质毕竟不一样。孟子将两者混为一谈,使仁政以最激进的方式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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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孟子又离开宋国,回到老家邹国。不久,滕文公派人来问丧礼,孟子教以三年之丧,滕国文武百官皆不欲。于是,又来问,孟子说,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风吹两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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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文公听了孟子这么一说,就说,我拿定主意了。请孟子到滕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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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孟子在宋国时,滕文公还是世子。有一次,这位世子要到楚国去,路过宋国,来见孟子。孟子与世子交谈,谈到人性善,便说“人皆可以为尧、舜”。世子从楚国回来,又来见孟子,孟子问他,你怀疑我对你说过的吗?道啊,就在你的本性里!所以,这一回,滕定公一去世,世子就想起了他,说:孟子尝与我言于宋,于心终不忘。今也不幸至于大故,吾欲问于孟子,然后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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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听滕文公那么一说,尽管滕国是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国,他还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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