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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54 孔子问礼于老子时,尚未有儒学北方中心主义,孟子之时,已见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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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56 荀子作《非十二子》时,他已从儒学内部划出两条路线,确立一个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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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58 两条路线,一条是“仲尼、子游”路线,“略法先王,造说五行”“是则子思、孟轲之罪也”。这当然是一条错误路线,而错误的根柢,就在于子游的修正主义。他骂子游为“贱儒”,还骂子张、子夏,这两人都异化了,也该骂。子张之儒转向墨家,子夏之儒转向法家,子游转向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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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60 另一路线,便是他坚持的“仲尼、子弓”路线。他称赞仲尼、子弓为“圣人之不得势者也”。“今夫仁人,将何务哉?”他自问自答:“上则法舜、禹之制,下则法仲尼、子弓子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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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62 一个中心,就是儒门北方中心主义。荀子指出,思孟学派根子不正——非北方中心主义,而他却根子正,出于子弓。其来源正统,地位正宗,故能“总方略,齐言行,一统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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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64 这位子弓,姓冉,名雍,字仲弓,鲁国人,一看就根子正,符合北方中心主义的标准。而且牌子硬,孔子曾言“雍也可使南面”,“南面”即为王,乃“圣人之不得势”!孟子出于楚人子游一系却改宗鲁人曾子,荀子师承楚人馯臂子肱却认同鲁人子弓,根源就在于北方中心主义。思维惯性,迄今依然,一看儒简,就归于思孟学派,实乃北方中心主义,亦即先秦儒学三段论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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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66 明白了这些,再来给这位墓主人小结:他是一个贵族,因为他躺在贵族之墓;他是一个学者,因为那些竹简都是学术;他是儒者,或道家之徒,乃诸子一类人物。可此时楚贵族,除了屈原,谁是诸子般人物!那么他是屈原吗?有可能,但谁也不能确定。不过,有此一说,就很方便。可惜墓里没有楚辞,只有一篇《大一生水》,如诗。题目与屈原所作《东皇太一》相似,仿佛《天问》余音。有人指出,“太一生水”此话,唯南方人说得出。北方人重土,他们会说,万物生于土,复归于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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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68 不知屈原是否说过万物复归于水,可他却真的这样做了。面对滔滔江水,他纵身一跃,那是诗,不是死,是“太一生水”和复始。也许他在墓室保持了从水里出生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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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73 回到古典世界 [:1702197232]
1702202174 回到古典世界 65 哲学从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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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76 竹简书里没有楚辞,对于我们是一大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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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78 否则,屈原就不必作为假设,被悬挂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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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80 可墓里有诗。《缁衣》是一篇“不学《诗》,无以言”的范例,每每言之,皆引《诗》语,诗人的精气神,栩栩如旭日矣。《大一生水》也是诗,沉思于水,则诗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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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82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诗性如水也。老子以“水”喻道,说:上善若水,故几于道。可水为道之喻体,而非道之本体。喻体是诗性的,本体是理性的,故水近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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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84 孙子以“水”喻“兵”,曰“兵形似水”,其言亦近于诗。孟子以“水”喻“性”,以为人性向善,如水之往下,其势必然。其所言人性论,有了水的灵性和韵味,而为思辨之诗。《管子·水地篇》曰:“水者何也?万物之本原也。”水由喻体转向本体,但非唯一,而是水、地二原。以水为唯一者,唯楚简《大一生水》。简曰:“大一生水,水反辅大一,是以成天。天反辅大一,是以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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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86 “大一”自在,非由生成。水乃自在之物,亦非生成。几乎所有的诠释都将“大一”读作“太一”。李零《太一生水》校读记就说,“大一”是“太一”的本来写法。果真如此,何以不将惠施的“大一”改成“太一”呢?还有庄子的“太一”,能改成“大一”吗?显然改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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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88 “大”字,多那么一点,就变成了“太”。一“太”,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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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90 “大一”,是有关存在和本体的哲学问题,而“太一”则除此以外,还与神话和术数之学有关。因此,用“太一”来理解“大一”,难免会有过虑。将“大一生水”,改写为“太一生水”,且定为篇名,这在我们看来,就是过虑。“大一”本无事,“太一”自扰之!何必多加那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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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92 解读“大一”,多加了一道神话和术数的樊篱,就变成了“太一”。多此一举,有悖于思维经济原理,尤其是将一枝思辨哲学的奇葩,寄在神话和术数之篱下,真是太可惜了。此简佳处,便在开篇“大一生水”。“大一”说,出于惠子“至大无外,谓之大一”。然而,其是否惠子所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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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94 《庄子·天下》说,南方人黄缭,“问天地所以不坠不陷,风雨雷霆之故”,颇似屈原《天问》。惠施“遍为万物说,说而不休”。或曰,《大一生水》乃其“万物说”之一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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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96 然而,庄子又言其好“为怪”,且夸夸其谈,则与《大一生水》迥异其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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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198 屈原见过惠子,对于“大一”“小一”说,应该有所了解。其《远游》有“道可受兮不可传,其小无内兮其大无垠”,即为证。那么,《大一生水》有没有可能是屈原的作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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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200 有可能,根据就在“大一”“小一”。此说,一出于庄子《天下》,另一为屈原《远游》。《礼记·礼运》曰“礼必本于大一”,言“大一”,不言“小一”;而“大一生水”则“大一”“小一”都包含了,“大一”是宇宙,“小一”为始基——水。天地起源于水,万物生成于水,又复归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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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02202 《礼运》有“大一”没有“小一”,孟子谈人性亦如此,提倡大体大性——“大一”,排斥小体小性——“小一”。故其大我生成,就因缺了自我的始基而坎陷。《礼运》宇宙生成说,因为没有始基参与,还停留在对神话世界的缘起做合理化的解释里,尚未形成思辨哲学的视野。哲学,不管说什么语,都要从始基说起。从一是一切,一切是一说起。《大一生水》的宇宙生成说就这样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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