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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469 再假设一个星期后,来了同样数量的人。但这次是一支部队,由一个军士长指挥,整个部队步调统一地前进着。一个人乘坐飞机(EEG电极)路过,远远地看到这个队伍,他觉得这些士兵很有效率,让人印象深刻,甚至会觉得这些士兵的数量比上周附近山坡上游客的数量要多(其实不是这样)。从空中往下看,好像一列穿着卡其绿衣服的人在郊外以缓慢、稳定、有力的节奏上上下下地移动。相比之下,游客太分散,没法计算他们的人数,而且在山顶上的游客人数要比士兵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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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471 虽然士兵的队伍比游客有秩序,但是他们很无趣,也没有好奇心。除了关注前面士兵的步伐,他们不会去注意任何其他事情,如马路上发生的事情或巨石圆阵。他们实际上是一个整体。如果有人试图使这沉闷的旅行活跃一点,而与旁边的人交谈上几句,被军士长发现,就要受到严厉的训斥,交谈者也就马上不做声了。这严重限制了士兵们获取及传递关于周围环境的有用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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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473 因此,无意识状态下(如全身麻醉后的状态)的神经元以整齐、缓慢、沉重的方式在运作,只能处理最低限度的大脑信息。这些神经元可能在努力传递比附近神经元更多的信息,但是由于太多的神经元在步调一致地运作,他们接收不到任何可以传递的原始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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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475 只有神经系统内信息之间进行积极的转移与混合,才能产生意识。这就是我们具有意识,而细菌和植物不具备意识的一个重要因素。相比之下,细菌和植物的信息处理只是发生在蛋白质——DNA这一小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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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480 贪婪的大脑:为何人类会无止境地寻求意义 [:1702247397]
1702248481 贪婪的大脑:为何人类会无止境地寻求意义 无意识状态下能学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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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483 我将意识与复杂的信息处理相联系,这与全身麻醉后的无意识状态并不矛盾。在麻醉状态下,原先支持信息处理的机制不再起作用:脑电波变得缓慢而沉重,大脑皮层(大脑最晚发展的、最高级的部分)不再运作。是否能因此得出结论:在麻醉后的无意识状态下,我们不能进行任何复杂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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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485 问题是,每个患者对麻醉的反应都会不同。最糟的情况是,一些患者在手术过程中还是清醒的,会感到剧烈的痛楚。所以在做任何测试前,要先确定麻醉已经发挥效用,患者确实处于无意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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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487 确定患者处于无意识状态的主要方法是运用脑电图描记器:如果脑电波缓慢而深沉,表明大脑几乎没有任何神经活动。确定患者处于无意识状态后,我们能观察到什么结果呢?针对患者在麻醉后的学习情况进行了各种研究,结果是一致的:没有证据显示患者醒来后还能记起手术中的任何事情。如果在手术过程中,对患者念单词表上的单词,患者醒来后不会记得任何单词。在手术中反复告诉患者,当听到“侏儒怪”这个名字时,抬一下手指头。患者清醒后,实验人员给患者提示,但患者没有任何反应:既不会抬一下手指头,也不记得别人曾对他做过任何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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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489 尽管如此,患者还是有可能进行一些学习,只是效果不明显。其实我们一直在学习,只是有时候不明显,因而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学习。如第1章的例子,如果有人一直对你念单词“洋蓟”,念上100次,那么在这一天中,当你再次听到“洋蓟”时,你的反应比平时听到这个单词的反应要快。你念“洋蓟”这个单词的速度也会加快;在超市也会很快注意到洋蓟;如果人家要你马上说出几样蔬菜的名称,你会马上想到洋蓟;甚至可能会在市场上买一个洋蓟。你不会意识到上述这些情况,而且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但是确实会出现这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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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491 如果老是重复听到一个单词,那么我们的神经元是如何反应的呢?大脑中共同反映“洋蓟”的神经元,每当再次听到这个单词,就会重新被激活,调整发射该信息的阈值。下次听到这个单词或看到洋蓟时,神经元发射信息的速度会加快。就像肌肉经过运动后会变得强壮。但是,事实上远不只如此。神经元集合对“洋蓟”这个单词的反应速度加快,其实是由于一种重要的预测运算在起作用。神经元集合会这样想:洋蓟又来了,可能这个词比较重要,我们的反应速度要更快些、力度要更强些,甚至要更热切地期望洋蓟再次出现。每次我们接收到任何信息,神经元都会进行微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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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493 神经元不断做调整,产生一些预示信息。因此,无意识状态毫无疑问也在忙碌地进行各种运算。我们的感官知觉不能直接反映外界信息,需要经过一系列的运算步骤向意识提供可用的相关信息。我们身体的活动有一部分靠感觉的反馈,比如感觉会让我们知道,我们想要拿到的物体距离我们有多远。这些活动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顺利完成的,而我们很多低层次的经验是固有的。比如,我们一开始就知道太阳在天上,物体是有边沿的,等等。这些固有的经验是在几百万年的进化过程中形成的,非常有效。因此,我们人类以及智力较低的人类祖先能够从环境中获取危险或安全的信息,并且反应速度比掠夺者或竞争者更快。另外一些无意识的经验来自我们在婴孩时期有意识的探索,这些探索后来在我们的思想里根深蒂固,被无数有意义的信息掩盖,以致我们意识不到它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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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495 从某种角度看,能够进行预测学习的无意识机器是很复杂的,但这仅仅指无意识能够进行大量简单的统计运算,不是指无意识能够揭示深层次的意义。神经元的微调只对我们的理解能力起辅助作用,而大量经验在意识领域内综合作用,使我们学到有趣的、深层次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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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497 在无意识状态下,神经元能进行简单的运算,这种功能是很有限的。患者在手术后恢复意识,让他拼写出包含有”ash”(灰)的单词,结果可能是”ashcan”(垃圾桶),也可能是”ashtray”(烟灰缸)。但是,如果在患者处于无意识状态时反复对他说“烟灰缸”,那么他恢复意识后很可能给的答案就是“烟灰缸”。他根本不记得大约一个小时前他听过“烟灰缸”这个词,但是他大脑的某个部分会记住,一些神经元会识别这个词,因此他的反应会是“烟灰缸”。换句话说,他已经被“设定”好了,因而会重复这个他听到过的词。诸如此类的例子表明,至少在某个非常浅显的、无意识的层次,神经元会关注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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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499 但是一个词有很多特征,如发音、语法结构、与其他词汇的各种语言学关系以及词的意义。意义是我们大脑建构信息的第一步,因为意义的产生要求厘清在一个密集的网络中各种事物之间的关系、各种类别的等级关系,等等。从这个角度看,不仅信息处理需要意识,连信息建构都离不开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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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501 患者可以被“设定”而重复听到某个单词,但是一个单词的意义是否也可以“设定”呢?如果在患者手术过程中,不断向他重复”cigarette”(烟)这个单词,等他清醒过来,再让他拼写包含”ash”的单词,他回答“烟灰缸”(ashtray)的可能性是否大于“垃圾桶”(ashcan)呢?如果真是这样,说明存在更深层次的触发机制:当神经元听到一个词时,就会激活另外的神经元,对这个词的意义进行解码。许多研究者做过这种测试,但结果显示:在深度麻醉状态下,我们不能做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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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503 因此,当我们处于无意识状态(如全身麻醉后的状态)时,在意识的监测下,我们只能隐约听到某个词,仅此而已。稍微复杂一点的内容(如词的意义),至少需要一定层次的意识参与才能破解,而无意识是无能为力的。当然,我们有意识地进行学习的任何事情,如制订一个策略、记住一张清单、阅读一份说明书,或者是我们每天要处理的无数信息,都需要意识的参与才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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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508 贪婪的大脑:为何人类会无止境地寻求意义 [:1702247398]
1702248509 贪婪的大脑:为何人类会无止境地寻求意义 无意识真的比意识优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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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511 研究无意识的最佳的方法是:研究一个人在全身麻醉状态下的反应。因为在全身麻醉的情况下,尽管大脑完好无损,我们却意识不到任何事情。因此,上面提到的无意识的局限性是可信的。但是科学在不断进步,对同一问题可以采取不同的方法进行研究。实际上,通过其他方法也可以探究无意识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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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513 比如,我们在清醒状态下,无意识的情况是怎样的呢?有没有这种可能性:无意识在意识的监控下获取信息,再混合各种信息,接着马上得出比我们刻意的、长时间的、有意识的慎重考虑还要高明的结论?荷兰研究者雅普·迪克特赫斯(Ap Dijksterhuis)做过一系列的实验来论证这种可能性。迪克特赫斯认为,在很多情况下,我们应该相信本能。本能反应是无意识的,而无意识缓慢的、一体化的处理方式远远优越于笨重的、有着更多局限性的意识的处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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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515 迪克特赫斯的一个实验(共有好几个类似的实验)要求志愿者根据个人喜好对4种想象中的汽车按次序排列。实验人员会提供给志愿者一系列有关车子特性的信息,每次提供一种信息。有一种车有75%令人满意的特性;另外两种车性能一般,好的性能与差的性能各占50%;还有一种车最差,只有25%令人满意的特性。实验人员依次向参与者展示4种车的所有性能,然后将参与者分为两组。一组为“有意识组”,给他们4分钟时间思考刚刚告知的车子的所有特性,然后得出最佳的排列次序。另一组为“无意识组”,给他们4分钟时间玩易位构词游戏,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根据迪克特赫斯的说法,玩游戏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的无意识有充足的时间处理与整合车子的特性,而不受意识的限制(因为意识正忙于执行不相关的任务)。迪克特赫斯的理论设想是:意识被其他任务分散,无意识能更好地理解复杂信息。4分钟时间到了,进入最为关键的最后一步:两组参与者开始挑选他们最喜欢的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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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8517 迪克特赫斯的实验结果是:如果每种车只有4项特性,一共16项特性,那么两组选择最佳的车子时表现得都不错,“有意识组”的表现略好一点。迪克特赫斯的解释是:如果选项比较少,意识能够很好地处理,因为有限的意识资源不会被适量的信息过分消耗而影响理解。但是如果提高难度,每种车有12项特性,总共48项特性,那么“有意识组”只有1/4的参与者能够正确选择最佳车子。换句话说,这个结果并不比胡乱猜测好多少。同时,“无意识组”的正确率高达60%。这个结果出人意料。由此,迪克特赫斯得出结论:做任何决策(不管是政治的、管理的或是任何其他的决策),“简单的事情要意识来完成,而复杂的事情要让无意识完成,记住这点,对个人十分有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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