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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发现某序列的结构,就会成功地加以利用,以帮助工作记忆。有一个例子能很好地说明这一点,这也是个数字序列记忆的例子。我和剑桥大学的同事给被试提供4组数字序列,每组由2个数字组成。其中的某些数列有内在的数学规律,如49、60、71、82(按11递增),另外一些数字序列则没有规律。正如我们所料,被试更容易记住那些有规律的数列。被试认识到,一旦他们发现数列的规律,好像需要记住的项目变少了,使他们能够更轻松地完成任务。虽然对这点我们没有做过测试,但当我们让被试记住长度达300个数字的序列时,他们还是能够记住,他们要做的仅仅是记住第一个数字、最后一个数字以及排列的规则。相反,我们难以应付300个数字长度、没有任何排列规律的序列,即使经过200个时间段的训练还是记不住。所以,有一点很重要:有规律可循的“组块”比仅仅靠记忆记住的“组块”有效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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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反复训练提高工作记忆的一个典型例子是下棋。新手看到布局复杂、有30个左右棋子的棋局,如果能记住几个棋子的位置就很不错了。但对高手来说,看一眼就能记住整个棋局。那些高手是怎么做到的?很可能他们运用记忆(如记住几个成对角结构排列的“卒”的位置),或是运用逻辑(如两个“车”联合起来,就能形成强大攻势,进攻对方的“将”)。下棋技巧充分说明记忆、逻辑和策略会以结构性信息为中心,互相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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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工作记忆的内容可以是任何东西,当记忆目标或记忆策略成为记忆内容时,意识能发挥最大的效用。如果将每种技巧看成构成意识的单独的材料,这些技巧与其他技巧联合起来,产生新的、更有效的策略,这时就能获得无与伦比的学习和理解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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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们在几秒钟内只能存储有限的几个意识项目,但是我们可以运用各种技巧,极大增加每个意识项目的信息量。这可能包括一些相对普通的策略,如反复训练,记住某些数字。但是我们也可能很轻易地运用更高级的策略,如将大量新信息与之前的记忆组块联结起来,或者发现一些逻辑规律,这些规律可以将一些不相关的项目联结为一个连贯的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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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个普通人能够通过某种方法扩展工作记忆的容量,这种现象在当时很不寻常。但是大约10年后,在20世纪90年代初举办的世界记忆力大赛中出现不少类似的例子:很多普通人经过大量训练,能够记住很长的序列。经过20年激烈竞赛,能够记住80位数字已经不那么稀奇了。很多新的方法被运用,能记住长序列的人也越来越多。目前这个项目的世界纪录保持者能准确记住由240个数字组成的序列。其他类似的项目得到的结果同样让人惊奇。1个小时内能够记住纸牌的数目,目前的世界纪录是1 456张,而记住一整副52张纸牌的最短时间是21.9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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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婪的大脑:为何人类会无止境地寻求意义 贬低经验的丰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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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相当于经过注意选择后形成的工作记忆,只有4个组块构成了意识的内容。论述到这里,有必要讨论一种反对意见。如果意识的内容仅仅限于经过严格处理的少数项目,那么有人会问,为什么我们在同一时刻能够看到很多事物呢?如果我仰望天空,我能够看到的物体超过4种,还可能一次看到上百种物体,而且我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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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注意的范围虽然很广泛,然而力度很弱,就像一个膨胀的气球。注意的力度弱指的是,我们虽然能感觉到上百个物体,但只是最低限度的感觉。如果我们看着天空却不知道各个恒星的位置,相当于把所有恒星看成一个模糊的、复杂的对象。如果你想看到一群星星,并记住它们之间的关系,该怎么做呢?我们会运用组块来记忆。我们认出北斗七星是因为它看上去像一个煎锅,而且煎锅的手柄是斜的;狮子座就如同一只在草原上休息的骄傲的狮子。如果不能将这些星座与平常熟悉的物体联系起来,我们将很难辨认各个恒星的特性,而且从历史的角度看,对航海与农业来说也是一场大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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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看到的物体越多,得到关于每个物体的信息就会越少,实验证明了这一点。例如,如果要记住屏幕上快速闪过的字母或数字,字母或数字的数目越多,我们能够记住的可能性就越小。事实上,不管看到的字母或数字的数量是多少,都不大可能记住超过4个字母或数字,尽管我们对总的数目有模糊的印象。就像我说过的,不管我们以何种方式感受周围世界(通过任何感觉或感受任何对象),我们完全意识到的对象只有4个。任何觉得我们意识的项目超过4个的印象都是幻觉。产生这种幻觉的原因之一是:我们总是倾向于将几个项目组合起来占据一个工作记忆空间,比如,将我们视野范围内的星座当作一个整体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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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将处在一片混乱中的项目分组或进行充分处理,那么我们通常只能有一种模糊的印象。例如,有时候我们只是对某一场景瞟了一眼,对这个场景中的物体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这个过程反映了注意发挥作用的两个鲜明的阶段。首先,注意进入第一个粗略的阶段,只是对周围有一种微弱的感觉,好像我们并没有关注什么东西,或者说,对每件事情都只有最低程度的关注。这个时段只维持了大约200毫秒。过后,注意进入第二个有目标的阶段,神经元开始执行手头的任务。我们就会将注意集中到感兴趣的细节上,如我的目光会扫过车站的人群,然后定位在我的妻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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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个阶段,我们的大脑会进行运算,什么才是我们真正想要关注的,哪几样物体才是真正重要的。这几个项目得到注意的提炼,而我们也更加明白什么才是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受到抑制,在我们工作记忆和注意之外的任何事物都变得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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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测验猴子看到物体引起的大脑反应的实验中,科学家首先观察到这一阶段的神经元运作过程。颞下皮层的某些神经元对特定的对象(如一朵花)发射强烈的信号,而对另一些对象(如一个马克杯)发射的信号很微弱。列奥纳多·切拉兹(Leonardo Chelazzi)和他的同事以猴子为实验对象,通过电极逐个观察神经元的活动,这些猴子为了获得奖励,观看屏幕上某一特定的对象(如一朵花)。研究发现,不管颞下皮层的某个神经元对花有没有反应,在刚开始的时候这个神经元的活动强度都会达到最高点,好像暂时认定看到的任何事物都很有意思。几百毫秒后,这个神经元才显示出真实的“想法”。如果对花不感兴趣,它的活动会减弱;如果对花感兴趣,活动强度会持续。所以,注意对刺激物产生反应时,神经元的发射模式有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对物体有个大致印象,第二阶段是执行任务——通过神经元的活动反映哪些信息是重要的,哪些信息是不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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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获取某一场景的大致印象的过程几乎不存在第二个阶段,或者说,由于信号输入很微弱、很短暂,第二阶段只是第一阶段的重复,因此只有最低限度或随意的印象。在匆匆一瞥后,我们的意识没有集中关注某些事物,只能勉强认出少数几个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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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参与了获取大致印象的过程,虽然这种印象不完美。注意从迅速一瞥的事物上转移时出现的情况可以证明注意参与了这个过程。迈克尔·科恩(Michael Cohen)和他的同事最近做了这个实验。他们让被试快速浏览一组图片,每张图片的呈现时间是100毫秒。大部分画面只是一些乏味的彩色图片,但其中有一张图片是真实生活中的场景(如一个耸立着摩天大楼的城市)。如果只是让被试看看图片,那么几乎每个人都会注意到这张图片,并能够回答有关这张图片的一些基本问题(例如,图片的场景是沙滩还是高山)。但是如果要求被试在看图片的同时,完成一项需要集中注意才能完成的任务(比如追踪叠映在图片上的、在移动的一组对象),那么只有12%的被试注意到图片的内容。这清楚地说明,就算要获得一个场景的模糊印象,也需要一定的注意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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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不管意识的内容(包括最简单的特性:如一个彩色圆点,或小块灰色补丁)是什么,如果我们将注意完全从这些内容上转移开去,它们就不会被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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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注意显然是意识的守门人;对某一内容具有完全的意识意味着,这一内容在进入有限的工作记忆空间时备受注意青睐,而这个工作记忆空间同时能够存储我们模糊地意识到的一组项目。偶尔,工作记忆会接到任务,对某一场景匆匆瞥上一眼,但是由于缺乏仔细的分析或注意的关注,我们不清楚这个场景的具体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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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婪的大脑:为何人类会无止境地寻求意义 组块与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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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组块的话题。组块极大提高了工作记忆储存信息的能力,它不只是工作记忆一个忠实的仆人,相反,是工作记忆背后的操纵者,同时也是意识的主要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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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为止,我论述了注意是意识的守门人。注意选择某些内容进入意识,有时候是因为这些内容关系到迫在眉睫的生存问题(如一个潜在的危险),有时候是由于我们为自己设定了一些目标。不管进入意识的内容是什么,都表明这项内容通过初步分析,目前对我们很重要,能满足我们的某项需求。而注意输出的信息就存贮在工作记忆中,这也是意识活动的场所,工作记忆的最大容量是4个项目。但重要的是,每个项目都经过大脑透彻的分析,使项目包含的每个信息都可用。然后我们可以自由地运用各种策略重新审视这些项目,发现它们之间的相似点和不同点,将它们组合起来,或者互相替换,等等。我在这本书中一再强调,意识与信息处理有关,尤其是那些有用的、具有结构性的信息。组块是工作记忆这个沸腾的大锅炉里面的主要催化剂,在这个工作记忆空间,我们将原始数据融化为金子,我们将感觉接收到的基本信息加入到这座精心打造的、具有等级制度的意义大厦,这所大厦我们从一出生就开始建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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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组块,分析下面三点:寻找组块,注意到并记住这些组块,运用我们已经建构起来的组块。意识的主要目的是在工作记忆内部寻找这些具有结构性的信息组块,有效并自动地利用这些组块,达到以最少量的意识完成任务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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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讨论寻找组块的过程。工作记忆空间只能存贮4项内容,很奇怪,这种观念一直到21世纪初期才被接受。在这之前的半个世纪,心理学家们认为我们的工作记忆大约可以容纳8个项目的内容。之所以有这个想法,主要是因为他们不能深刻认识人类的大脑会运用很多策略来提高记忆的工作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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