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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11年12月底,潘军海觉得是时候回去看看了。他和利比亚当地的朋友已经联系上,他们告诉潘军海说三元钢铁的工厂安然无恙,没有被抢劫,只有办公室被盗窃了,还说希望他们回去继续开工。“我在当地朋友很多的,撤离之前,我把汽车都送给了给我们开车的当地人,让他们帮忙看守工厂。”这一招很聪明——即使他不送,他们走后,汽车也会被抢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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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股东们也对重返利比亚充满信心:“当地给我们打电话,说现在满街都是废钢,让我们赶快回去。”战后的利比亚满街都是报废的坦克、大炮、炮弹壳,在股东们眼中,这都是炼钢的好材料。还有很多被炸毁的房屋,每平方米的区域里都有将近35公斤左右的废钢可以拿来炼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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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军海们的计划是先飞到突尼斯,再进入利比亚,因为当时他们没法直接办利比亚的签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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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带着国家利益去的。”临走之前,在潘军海的办公室里,他拿出一张纸给人看,纸上没有任何头衔和落款,上面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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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利比亚全国过渡委员会的组成情况,对中国的态度、对西方的态度、新领导人对华人的态度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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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利比亚过渡委员会和执行委员会对我们中国在当地的工程项目后续态度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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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重建过程有哪些商机?江苏企业在当地做生意有哪些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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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领导交给我的。”但是潘军海不愿意说到底是哪个领导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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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朋友,是利比亚过渡政府里一个比较高的官,也在等我,想听听我们对钢铁项目的意见。利比亚现在到处是生铁、废钢,对他们的环境污染很大,我们要过去为他们做点贡献,把废钢收回来,变废为宝。这个项目要是做成了,真是利润无限。”潘军海非常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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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一个B计划:“如果利比亚的新政府对我们中国态度不是很好的话,我有一个加拿大哥们,是个华人,2009年加入加拿大国籍,我就让他占有股份。加拿大是北约,它们的使馆到时候就能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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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2月23日,带着万无一失的计划和从兰州回来的翻译,潘军海一行5人从上海搭乘飞机前往突尼斯,准备由突尼斯前往利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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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利比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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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人去之前,这个工厂的每寸土地上、每台机器上,都积累了5厘米厚的鸽子粪,杂草丛生,天上盘踞了成千上万只鸽子。中国人将这些鸽子粪清理干净。鸽子很快变成了中国人的食物,等中国人撤离的时候,“天上一只鸽子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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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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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鸽子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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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年前,也就是2007年3月,也是经由这条线路,潘军海第一次去利比亚,除了满眼地中海的蓝色波浪,他看到了遍地的商机:“百废待兴,就像20世纪80年代初期的中国,基础设施非常落后,除了公路还可以,其他什么都不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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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眼里,利比亚真是一个遍地生意机会的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废钢扔在路边也没有人要:“在中国,连一个矿泉水瓶子都会被人捡走。”潘军海后来还劝说过他的一个朋友去利比亚烧砖:“烧砖也可以赚钱,利比亚主要用水泥砖,但是我发现,其实利比亚的土是可以烧黏土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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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军海的判断是,这里将来一定会大搞基础建设,比如卡扎菲给利比亚人修的保障房项目等等,这都需要大量的钢铁和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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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军海此前一直做销售钢材的生意。2006年,国内钢材市场先涨后跌,全年钢材平均价格比上年下降10.45%,潘军海开始考虑转型。2007年初,他听一个上海人说,利比亚是一个很容易赚钱的地方,又得知,在江苏溧阳有一家生产建筑用地条钢的企业,产品卖到了利比亚。地条钢是一种落后的生产工艺,在中国国内已经被禁止了。潘军海想,三元村的钢铁厂生产的钢,在国内都是合格的,到利比亚就更没问题了。于是他找到了三元村党总支书记徐君才,两人一拍即合,准备把钢卖到利比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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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们对利比亚一无所知,连在非洲都不知道。”潘军海说。这是三元村的企业第一次走出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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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3月6日到3月16日,潘军海和徐君才等一行三人抱着旅游的心态,去利比亚看看。结果这10天中,他们就和当地政府签了投资协议,而且生意就从卖钢变成了炼钢,决定在利比亚修建一家年产量5万吨的钢厂,主要生产建筑用钢。几天后,三人被利比亚国内的形势感染,又将规模扩大到了年产30万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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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拿来炼钢的原料不是铁矿石,而是利比亚随处可见的废旧钢铁。在利比亚西北部扎维耶省的一个沙漠里,有大量报废的汽车外壳,三四辆摞在一起,面积大到一望无边。到2011年他们不得不撤离时,这里的废汽车壳已经被这家炼钢厂消耗了50%。“原来这些废钢都是填海的,我们来了以后,说这些 都是宝贝啊,那些人就都卖到我们这里来了。”潘军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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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元钢铁利比亚有限公司是一家独立公司,和潘军海他们老家的那个三元钢铁没有关系,徐君才任董事长,潘军海任总经理。公司有8个股东,潘军海占股10%,和江阴很多民营企业一样,这家远在利比亚的公司还有15%的股份属于三元村,如果赚了钱,村民也可以得到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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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潘军海看中建钢铁厂的地方,原先是一个坦克厂,在利比亚西北部盖尔扬省首府盖尔扬市旁边的一座山上,是1986年卡扎菲耗资5亿美金修建的,这在20年前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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