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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33 它们要攫取到剩尸而已,与看“热闹”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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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35 自从人类出现以后,以人的眼看,这世界种种的“热闹”多了起来,对于人类大有看头——包括另外一些人陷于悲惨。倘某一阵子这世界上缺少“热闹”,人类便会制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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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37 人类对于人类犯下的罪恶,是地球上任何动物从不曾对别的动物,更不曾对自己的同类犯下过的。人类不但残害同类,还挖空心思“研发”许多种方法折磨同类,或为逼供,或为解恨,或只为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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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39 以此点而言,“兽性大发”一词,实在是对动物的诬蔑。若反过来说动物之凶残是凶残的人性体现,倒是有根据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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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41 人类为什么会那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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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43 这要从人吃人的历史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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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45 我们都知道的,我们的祖先曾经互吃,这是不争的事实。动物也有互吃的时候,但往往是在特定情况下,不经常。而古人类的互吃,曾是一件很经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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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47 一个部落的古人类抓住了另一部落中的一个,准备着要吃后者了。于是围着火堆蹦蹦踏踏,拍手齐叫,那是开吃时本能的快乐。之后,开始操刀肢解了,像今天的厨子剖鱼或剁鸡块。而小崽子们,瞪着他们的小眼睛看,鲜血四溅,哀号声声,他们也绝不会捂上眼睛和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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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49 那是他们习以为常了的,也是他们最初所惯看的“热闹”。后来小崽子们长大了,一个个凶残无比。看惯了吃同类之“热闹”的他们,并且也很爱吃,长大后能不比野兽更凶残吗?他们的小崽子又不同了,“进化”了些,无师自通,居然虐待起被缚住并即将被吃的同类来,用木棍挑出可悲的后者们的眼,或用石刀割下后者们的鼻子、耳朵。在哀号中获得了乐趣、快感。那是他们“创造”的乐子,也带给包括父母在内的全部族一种乐子,于是受到鼓励。大人还相帮着那么干,又于是营造出“热闹”的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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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51 后来,人吃人不那么容易了。因为有的部落壮大了,有的部落几乎被吃光了、消亡了。互相也特戒备,抓住一两个,不够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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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53 于是被抓住的人,就有了另一种用途——作为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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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55 祭是仪式。源于人类对某种图腾的敬畏之心,也源于祈祷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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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57 现代的我们,写下或读到某人、某些人因某种“原因”成为某事件过程中的“祭品”时,细一寻思,短短一行字,意味着多么血腥的不幸和多么巨大的恐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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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59 再后来,那是几多的一千年后,人类不再以同类的头和心来祭祀了,代之以牲畜了——遂成习俗,沿袭至今。然欧洲已不如此,亚洲故之。中国的农村,尤其不改。杀牲宰畜,便仍是农村孩子们所惯看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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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61 毕竟,以牲畜为祭品,较之以同类,是人道主义的初级体现。所谓“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尽管,那时“人道”还未成“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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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63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伟大”的进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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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65 当归功于那时的某些大祭司。按如今说法,他们是那时祭祀的主持人。却又不仅仅是主持人,还兼着类似大法师的身份。为什么某些他们主张废除祭人而代之以祭畜,这是解释不大清楚的。人性提升体现于他们的先知先觉的迹象,使他们具有“上帝”播向人间的最初的宗教种子的意味。那时宗教自然还未成教,他们是体现宗教思想的种子。他们是大祭司中的某些,而非全体。另外一些,依然热衷于祭人,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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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67 也要归功于那时的文艺。祭祀的仪式完毕以后,人们还没热闹够,意犹未尽,于是续之以节目。因为是祭祀活动的组成部分,所以须保持庄严特色。因为祭祀源于人类的敬畏心,敬畏心使人类对自己的命运产生难以克服的恓惶感,所以那些节目的内容往往是悲剧性的,并且具有警戒性。结果大抵是违背所崇拜之“神”的人类受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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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69 他们年复一年地创作那类节目,好比我们的“春晚”导演们为吸引眼球,年复一年地挖空心思推陈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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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71 于是早期悲剧逐渐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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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73 而他们是人类后来的戏剧家们的先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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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75 由祭祀词而衍生出诗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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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77 诗歌使早期悲剧的台词具有诗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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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79 而戏剧、诗歌又嫁接成文字形式的史诗——至近代,三者互补,诞生了电影、电视剧,此后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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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481 还说很古远很古远的当时——祭祀节目之“演出”也告一段落了,人们仍不愿四散,并觉那种节目看得不过瘾,都有将热闹继续下去的亢奋冲动,于是以自发的即兴的节目续之。这类节目以使聚集气氛更“热”、更“闹”为最大能事。一言以蔽之,以自娱自乐为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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