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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11 是的,我非常熟悉他。特别了解他,也特别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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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13 但我们绝对不可能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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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15 除非我也“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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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17 2、特拉维斯先生“出生”于1976年的纽约。他一“出生”就已经三十五六岁了——他是美国电影《出租车司机》的主角,在纽约开夜班计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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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19 他还是越战退伍军人。在1976年的美国,不少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美国男人都有同样的经历。他们所经历的那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对于他们不啻于是一场噩梦。对于美国也不啻于是一场噩梦。美国后来对于越战的反思也旷日持久;而对于越南,那一场战争是惨烈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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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21 许多越战后退役、退伍的官兵不仅留下了身体残疾,还造成了心理的精神上的创伤。他们是对越战反思最深切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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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23 特拉维斯先生却很侥幸。他的身体没留下任何残疾。他也从没做过战场噩梦。起码电影中没表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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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25 但特拉维斯先生患有严重的失眠症,有时须服安眠药才能成眠。这一点是否与他的战争经历有关,电影没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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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27 特拉维斯在越战中表现怎样?英勇还是怯懦?被战友相救过还是相救过战友?他残暴无比还是相对人道一些?他屠杀过手无寸铁的越南人民吗?在他战友们屠杀时,他会吸着烟或嚼着口香糖饶有兴趣地看着觉得像看战地节目似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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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29 以上一切电影中都没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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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31 故我们可以这样认为——经历过越战的特拉维斯先生,既没有什么浴血奋战的特殊体验值得讲述,也没有什么共同出生入死的战友值得缅怀,或后来成为亲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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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33 他只不过入伍了,无惊无险地经历了,侥幸全身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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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35 故对于那一场战争,他的头脑之中没有铭记下什么,也从没进行过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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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37 不少经历过越战的退役或退伍的美国官兵,虽然也像他一样幸运,但亲眼目睹那场战争给美、越两国人民造成的痛苦,那也还是要反思的。即使胸前佩戴着越战英雄奖章也要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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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39 但是,看来特拉维斯先生与他们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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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41 特拉维斯先生的大脑似乎天生不具有反思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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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43 其实这样的人也很少。比白狮或白虎还少。他们的存在,也是我们人类中基因变异的一种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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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45 对于所经历的坏事可以不反思,或曰大脑天生不具有反思功能,就个体而言,换一种思维来想,简直同样也是一种幸运。但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而言,则是大的不幸、大的悲哀。换一百种思维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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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47 像特拉维斯先生这样的公民多了,甚而在公民比例中成为多数的话,整个国家、整个民族也就丧失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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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49 而丧失了记忆的国家或民族会变成很“二”的国家或民族。它没有昨天、没有明天,只有当下。没有昨天的国家或民族不可能思考它的明天;不思考明天的国家或民族不可能真的产生改变当下的行动。而这样的国家或民族的人,行尸走肉般地很“二”地活于当下,其状态与非洲草原上的角马群是差不了多少的。他们的一切行为都只不过是对社会适应与不适应的本能的生存反应,而不是理性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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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51 特拉维斯先生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你可以认为他“有病”,也可以认为他很“二”。但千万不要被他彬彬有礼的假象所欺骗,忘了前边我所提醒的一点——他特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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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53 3、活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的美国纽约的特拉维斯先生,以他的眼看到了纽约这座大都市的种种堕落与罪恶。夜幕下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声色犬马、道德买卖、肉体交易,不但使他这名夜班计程车司机越来越觉得不适,而且越来越使他内心里产生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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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55 他从没憎恨过越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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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57 因为他对越战没有了记忆。所以既不谴责那场战争的发动者,也不拥护那场战争的结束。他只不过去了,回来了,彻底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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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67959 但是他对1976年的美国“当下”反应极度敏感,如同蛇对地表的震动那么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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