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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声里充满了乞怜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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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醒神,分明的,听来那求援的喊声是真实的,不是幻听,也不是做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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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起身,推开了窗。午后阳光,炎炎普照三层楼下的小街,宿舍楼对面,小街的那一侧,松青草绿,茂茂密密,覆盖着元大都土城墙的残垣。在它的后面,是美丽的一处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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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个我们北京市的男人,正揪住一个乡下的蹬平板车送汽水的青年。他们——那两个我们北京市的男人,都特壮实,年龄都在三十五六岁。其中一个,还戴眼镜,半斯文不斯文的。而那蹬平板车的乡下青年,却精瘦,年龄绝不会超过二十五岁。无疑刚才正是他呼喊救命。我以为他准是因为卖假汽水被识破,而那个揪住他的半斯文不斯文的北京汉子,要么是卫生检疫部门或市场管理或税收方面的工作人员,要么是受坑了的买过他汽水儿的人,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进行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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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没碰着你们人,二没撞着你们自行车,我为什么跟你们走?我知道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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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逆行啦!你他妈违犯交通规则啦!明天‘七运会’,就开幕了你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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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跟他啰唆!跟我们走!不走老子揍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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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还骑自行车带人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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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还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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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连我在三楼的窗口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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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跟你们走,打死我也不跟你们走!你们狠!把我弄死在哪儿,我家里人还不清楚我怎么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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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精瘦的,蹬平板车送汽水儿的,软弱可欺的乡下青年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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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他又挨了一记更响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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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那么一种人,是见不得以强欺弱之事的,非常遗憾,我正是那么一种人中的一个。我尤其见不得城里人欺负乡下人,更见不得北京的城里人欺负乡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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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这类事,总该有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平息了之才对。既然偏偏让我开窗看到了,我想,我该出去说上几句公道话,顾不得换鞋,穿着拖鞋,匆匆下楼。我怕迟了一步,那乡下青年再挨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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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外面,却见我们童影宿舍的楼前,路这一侧,已聚集了些人,隔街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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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妇女已对周围的人小声说:“在街口就挨一顿打了。跟到这儿又打,我亲眼看见的,的确没撞到他们,在街口那儿,他们逼人家给他们二百元钱才肯了事。人家拿不出,他们就用汽水瓶子打人家头。幸亏两下都躲过去了,要不然还不头破血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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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两个企图找借口敲诈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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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不禁七窍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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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条小街,是一条南北马路上岔出来的小街。马路是由北向南的单行线。而由南向北要拐入我们这条小街的骑车人,将车蹬上一段三十来米长的人行道再蹬下来,亦算不得违犯什么交通规则。交通规则,不可能是对一切小街、一切胡同都照搬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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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两个家伙中的一个,因不能将蹬平板车的青年拖走,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便公然将手伸入青年的衣袋抢钱,而且,为了达到敲诈之目的,已耗时过久,于是显得愈加暴戾凶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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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一条胳膊夹住青年脖子,并用膝盖猛撞青年腹部。那青年由于窒息,脸涨得紫红,大张着嘴,却喊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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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胸中一股怒火直燎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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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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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喝一声,大步跨过路去。两个家伙闻声同时望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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