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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环指着他们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他偷了一只表,你们可以将他扭送到治安值班室去,为什么要这么残暴地往死里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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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声音叫道:“小偷打死了也不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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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寻找到了那个人。我指定地说:“你这是法盲的话!你这是在煽动集体犯法犯罪!我记牢你的模样了,如果这被你们打的人死了,我第一指证的就是你!到那时看你犯不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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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瞪着我——且目光咄咄一个个那么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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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环瞪着他们——那一时刻我倒真的没有胆怯,只有充满胸中的厌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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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想——如果有人拎着砍刀追赶着要杀人,你能指望他们见义勇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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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歹徒就在这个地方强暴少女,你能指望他们见义勇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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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批比他们更其凶恶的家伙来掠夺市场,你能指望他们率先起来抵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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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就在他们面前将被烧死或将被溺毙将被压扁,你能指望他们伸出救命之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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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环视他们的嘴脸,越感到从心理素质和心理状况来讲,他们本身即是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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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在我们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见死不救的事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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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们的某些大都市在光天化日之下围观少女被轮奸、女性遭凌辱的人居然会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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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在有人哀哀求救的时候总会有人恬不知耻地伸出手说要一万元或几万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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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素质和心理状况方面的人渣太其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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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中学时读过一篇关于纪念“五卅”惨案的悼文。似乎是郁达夫写的,记忆是很模糊了。时隔几十年,只剩一行文字印在我脑中——陈尸街头的女学生们的裙子被撩了上去,短裤被剥了下来,在她们有的人的阴户里,还被插入了树枝和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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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仅仅按什么弗洛伊德的理论解释我的记忆。我越长大成人,越对自己有了另外的解释——那就是,一个少年当时实在不能理解,除开对某些罪大恶极的人民的公敌,诸如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另当别论,除开对某些人间恶魔,诸如对某些不但杀人累累而且在杀前折磨人杀人后又食之的两脚兽,何以人对人竟会那么的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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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是少年,我想那篇著名的悼文中所记的事实,肯定的皆是特务、宪兵和警察所为了。长大了,经历的事多了,复想也未必。你很难说那些不是人干的事,全系国民党特务、宪兵和警察所为。肯定也有心理蜷伏着邪恶冲动的我们之同胞干的吧?而他们平素就混迹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以形形色色貌似正常的假面骗我们视他们为正常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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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是一个小孩子的年龄,曾亲眼看到一些别的孩子怎么样残忍地虐待小猫小狗以肆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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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是一个少年的年龄,曾亲眼看到在松花江畔,一些少年怎么样随心所欲地摆布一具无人认领的溺尸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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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我不止一次,也可以说是多次地从严肃的大报而非故意耸人听闻的地摊小报上,读到流氓歹徒怎样在光天化日之下轮奸少女,怎样毒打残杀弱者致死而围观者也就是“白相”者众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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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时刻我也确实感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遍布我的全身,不是胆怯而是恐怖。不是重重包围着我的那些嘴脸的凶恶样子使我感到了恐怖,而是从他们的眼里从他们的内心里似乎散发出某种东西,它氤氲一气,织成一种看不见的厚而密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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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使我仿佛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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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使我感到更加厌憎,也激怒了我——好比一条猎狗陷入了一群狼的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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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滚开!卖你们的东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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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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