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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剪发。我以为广州人就是把理发说成剪发的，便也那么回答。入乡随俗呗。她始终用剪子剪，挺认真，好像老太婆用剪子修剪毛了边的毯子。我很纳闷儿她怎么不用推子啊，可又不好意思问。她剪她的，我闭目养神。等吹完风，我往镜子里一瞧，头发原先多长，似乎还是多长嘛！再瞧地上，也不见多少我的头发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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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同志，您没怎么给我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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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没怎么给你剪？那四十多分钟，我摆弄谁的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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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可您，光用剪子剪了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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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剪发剪发，我不用剪子剪，难道还能用推子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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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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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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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元？”——我以为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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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元！”——她不高兴地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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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来，我一向是北京北太平庄小理发店单项快理的常客。从没为自己的脑袋花过七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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怏怏付了钱，走出来，也并未体验到以往理过发后那种凉爽的感觉。抹发腊吹了风的头发，似乎老太婆刷了几层糨糊未干的“袼褙”，觉得不透气儿，觉得严罩在头上，越发的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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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返回去，请求道：“同志，还是给我动推子理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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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就给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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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她的同行们交换着使我怪难堪的眼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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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她给我理得很短——满地纷纷落下我的头发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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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毕，她问：“满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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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很满意，很满意。”连连道谢，正待欲走，她止住了我：“还没付钱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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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刚刚付过了啊！七元，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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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那是剪发的费，我这是要你理发的费，你剪一遍，理一遍，当然得交两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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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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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便宜，两元五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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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心平气和，人家很讲道理。人家的道理你难以反驳——我只好又掏钱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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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我居然和我的一个弟弟在广州见了一次面。他和他的同事为单位索款，从哈尔滨飞往北京，想求我买从北京到广州的机票。没见到我，也就没人能替他们帮上这个忙，滞留了好几天，总算买到机票，到了广州，又无住处，而且还要买回程机票。人生地不熟，知我在为《花城》写稿，便找到了《花城》编辑部。广交会期间，外地人没有预定，要当天在广州有下榻之处，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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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事万万不可麻烦《花城》编辑部，对于他们显然也是难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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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在电话里问我——你弟弟他们有地方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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