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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01 “我在和泡泡说话。”他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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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03 “和泡泡说话?”我很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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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05 儿子接着说:“这些可怜的泡泡没有眼睛,它们看不见,找不到正确的路,所以总是从错的地方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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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07 我三岁的孩子和我面对的是同一个状况,我简直想要踢洗碗机几脚,而他却十分同情这些泡沫,和这些泡沫沟通,仿佛它们是有感情、有知觉的生命一般。他注意到这些“生命”没有眼睛,并且认定这是它们迷路的原因,它们需要我们的帮助。虽然面对同样的状况、同样的信息,但我们却赋予其两种不同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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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09 之后我们就在静默中与这些“白色生命”沟通。我们不再说话,转而融入了有韵律的工作流之中,全部身心都用来帮助那些“白色生命”找到正确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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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11 现在,让我用在第15章中介绍的“场域模型”来解构一下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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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13 往洗碗机中不假思索地倒入不适用的清洁剂,这是“下载”的一个典型例子。然后,当泡沫开始涌出时,我从第1层(下载)跳到了第2层:“该死的!”(观察到糟糕的情况)。然后,我就开始尝试解决问题。此时的挑战就在于超越“评判之声”(例如,“为什么他们不能生产带有‘排水’功能的洗碗机呢?”),并且要保持冷静,分析可能的解决方案。假如我当时顺着评判之声的道路走下去,就会遇到更多令我愤怒的情况,可能真的就去踢洗碗机,然后……我们都知道:否认和毁灭的循环里面充满了导致破坏性行为的反馈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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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15 然而这些都没有发生,这是因为卡斯珀从不同的层次——场域3参与了进来(他同频到在他看来是有生命的泡沫中,并和它沟通)。所以,他教会我不去踢洗碗机,而是开始深潜,从内心开始感知。最后,我们找到了协作的韵律和感觉,不再需要更多的语言。我们对该做什么了然于胸,并且很容易就着手实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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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17 关于这个故事,我想强调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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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19 ◎ 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专念(mindfulness)和同在(presence)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它并不需要我们去执行庞大的“登月计划”(尽管有些人确实是通过此种方式来获得这种体验的),而是需要我们的注意力有一个向内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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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21 ◎ 外部挑战的压力越大,面对的局面越混乱,我们就越容易陷入“固步自封”(踢洗碗机)的黑暗空间之中,这一点后边我会详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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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23 ◎ 进入场域的第3层和第4层的目的在于,不要再以为自己是在和“物体”打交道,而要把我们工作和互动的对象当作是有情感的生命体,我们可以直接与其从内心进行交流(没有眼睛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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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25 U型理论:感知正在生成的未来(全新升级版) [:1702293184]
1702296426 剧院舞台和集体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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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28 大概在14岁时,我第一次在舞台剧里出演主角,那种奇妙的感觉我至今难以忘怀。你尽己所能地去准备,记住所有的台词和舞台提示。接着到了登台演出的时候,幕布就要拉开,观众逐渐安静下来。突然之间,你觉得地球停止了转动。你在几个月里所做的准备似乎都缩成了一小团绝望和空无,然后全部消失了。原先记得的东西现在都忘记了。你很害怕,很孤独。此时你内心充满绝望而不是愿望,虽然你还坚持着,但并不是因为你多么有胆量,更多的是因为现在才逃跑(这个念头在你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已经太晚了。然后在你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大幕已经升起。太晚了,没得逃了。连时间都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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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30 绚丽的舞台灯光让你看不清东西,你被包围在一个不熟悉的圈子里——里面满是热切的关注和能量。慢慢地,你犹疑着开始了第一个动作,说出第一个词、第一个句子,摆出第一个姿势。你开始沉浸于表演之中,然后突然发现你并非孤身一人。另一个“生命”正在和你密切地交流,那就是观众。他们的关注为你创造了一个支持空间——一个指引你的场所。你调动身体里所有的神经来感受它。你现在所处的场域正注视着你、与你沟通,并且用你从未感受过的能量来滋养你。这个场域联结到你的源头和存在,是属于你的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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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32 在这个例子中,我作为一个演员,背下了莎士比亚笔下普洛斯彼罗(Prospero)这一人物要说的 820 句台词,以“下载”的模式走向舞台。到了台上,当幕布升起,阻力开始以害怕的形式出现:害怕失败,害怕卡壳,害怕面对300名观众却连一句台词都想不起来。夹杂着绝望和勇气,我跌跌撞撞地“跨过了界点”,开始了我的表演。在最初几个惯性的动作之后,我精心准备的行为从场域1和场域2移动到了场域3和场域4,也就是说,我开始进入持续深化的同在感和生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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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34 是什么让这一切成为可能?是一个集体支持空间:300名充满爱心的亲友带着完全打开的意志和心灵坐在台下,带着尊重欣赏孩子们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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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36 在这个例子里,最开始出现的是阻力(害怕),然后通过充满爱心的观众所营造的集体支持空间,下沉浸入到一个深远的流中。集体支持空间能够驱散反生成性的黑暗空间,集体的力量可以解放我们。然而在下面的故事里,这种力量却把我们困在反生成性的社会空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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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38 U型理论:感知正在生成的未来(全新升级版) [:1702293185]
1702296439 希特勒的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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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41 特劳德·琼格(Traudl Junge)曾是德国农村一位平凡而谦逊的女子,她早年丧父,窘困的经济状况使得她无法去追求自己所渴望的艺术生涯。极为偶然地,她去了柏林。在那里,经一位叔叔介绍,她得到了一份工作,然后无意中参加了一次打字比赛并获奖。不久,一个说话轻柔而友好,和她叔叔年纪相仿的人对她进行了面试。这个人正在找一个新的私人秘书,他就是阿道夫·希特勒,他雇琼格为自己做口述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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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43 在战争接近尾声时,希特勒在地堡自杀了,特劳德·琼格才回到了外面那个真实的世界——一个充斥着灰烬和废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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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45 特劳德·琼格试图逃往德国南部,但被苏军在柏林抓获。因为她从未加入德国纳粹党,因此很快就被释放了,之后在慕尼黑定居。此后不久,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看到了白玫瑰(Die Weisse Rose)的墓碑,那是一个以慕尼黑为基地的反纳粹组织,成员全部遇害。看着墓志铭,她惊讶地发现,白玫瑰小组所有骨干成员都和她一样,出生在1920年。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对于她和同龄人而言,没有借口躲避。白玫瑰小组的骨干成员都与她同龄,但不同之处在于:他们在生命中做出了有意识的抉择,而她则从来没有。她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从根本上讲,完全是她的个人责任,不能归咎于他们这代人的命运。她辞世前不久,接受了奥地利著名记者安德烈·海勒(Andre Heller)的采访,而此前她一直保持沉默。在采访播出的前几天,她告诉海勒,直到50年后的今天,她才能最终原谅自己。在采访播出后的第二天,特劳德·琼格去世了。特劳德·琼格精确而明晰地描述了最后几周在希特勒地堡中发生的事件,十分生动、有趣。她的思维和记忆力就像一架超高像素的照相机。同时她也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二阶观察者(second-order observer),非常明确地知道在自己的记忆里有哪些遗漏,知道自己有哪些画面和经历无法确切地回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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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47 按照特劳德·琼格的描述,当时,希特勒及其随从藏身在一个坚固的地堡里,围墙有11米厚,而炸弹不停地在他们周围爆炸,苏联红军离此也仅几道关卡之隔。希特勒的军队已经崩溃,从几乎占领了整个欧洲到彻底战败。然而,尽管周围充斥着各种与其认知相悖的信息,尽管一直有炸弹落在他们的头顶上,地堡里的一些人却仍然不肯放弃希望和幻想。他们依然坚守着陈旧的心智模式,不愿意接受现实。落在地上的炸弹仍不足以穿透他们思想上的这堵厚墙。当被问到为什么希特勒建议她离开而她却没有照做时,她答道:“我害怕离开这个安全的地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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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96449 这正是失明(无视)和固化(失察)的破坏力所在:我们被囚禁在自身这个拥有厚厚墙壁的地堡里,与外界正在上演的真正现实割裂开来。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无法完全理解她留下来的决定,那么她将自己锁在地堡里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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