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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碏以一名老臣的心情,仔细地分析了六顺六逆的道理,希望庄公能够防患于未然,可惜的是,庄公并没有把石碏的一番苦心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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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的是,石碏有个儿子,名叫“石厚”,大概是“物以类聚”之故,石厚与州吁过从甚密,关系好得很。石厚和州吁年龄相仿,同样也是不务正业、骚扰百姓,石碏虽然强硬地禁止他不可以跟州吁来往,但脚长在石厚的身上,父母的“禁止”实在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在这样家庭朝廷皆不得志的状况下,石碏选择了一个适当的时机——新王立,公子完(卫桓公)即位时——告老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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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公故去,桓公和州吁是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桓公是个老实人,对于州吁的所作所为总是尽可能包容,他没料到的是:州吁早就对王权觊觎已久,现在的包容,只不过是养痈遗患罢了。现下石碏又告老引退,满朝文武根本没有人能够制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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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公四年(公元前七一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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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朝廷里弥漫着不安的气息,大有风雨欲来之势。州吁再也等不了了,他觉得自己比哥哥更有能力、更有资格担任卫国国君。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联合石厚公然刺杀自己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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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公死后,州吁取代了桓公,并在石厚的助纣为虐之下,卫国上下一片生灵涂炭,大夫上朝更是噤若寒蝉,深怕招来杀身之祸。弑君可是大事,即使州吁下了禁令,消息也不只是在国内传扬,早已散播到国际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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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吁知道自己因为弑君,百姓对他肯定不服。善武的他,就想用征战来取民心——他自恃要是打了胜仗回来,不但有战利品,还能树立威信,在百姓心中留下“明君”的称号、留下美名,如此还担心江山坐不稳吗?所以他就打算联合陈国、蔡国加上宋国去攻打郑国。为什么选择郑国呢?打仗,总得将理由合理化,于是州吁假借报先前郑人围攻卫国的仇,当作是作战公开的理由。而实际上,他早就算准——郑国正在内乱,如果让他们腹背受敌,要获胜简直如瓮中捉鳖,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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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有趣了,以他一介莽夫,又是如何说服各国国君的?陈国、蔡国和卫国的关系本来就是好的,至于宋国,因为郑国藏了一位公子冯,是宋国储君人选之一。如果郑国人把公子冯送回宋国,那么眼前的宋殇公就有失去王位的可能。就这点来说服宋国打郑国,就像是掐着宋国的脖子行事,宋国没有不打的理由。于是四国大军兵临郑国东门,围城五天之后才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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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形势,总是旁观者清。这时鲁隐公便和国中大夫众仲讨论了起来:“众仲啊!听说卫国州吁杀了兄长自立为王,你觉得他能不能安定卫国政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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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听说用德行来治理百姓,才能获得爱戴;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作乱的人可以得到百姓的支持。用作乱的方式管理国家,就好像整理丝线球一样——越理越乱!州吁想倚仗军威,就会失去民心;他以残暴治国,就只有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了。用打仗取得威信,就好像用火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烧死的。州吁杀了国君自立,又虐待百姓,照这个情势看来,他是不可能好好地修养道德、善待民众的。他只想用武力争天下,想必最后一定会走上败亡之途。”众仲沉着而大胆地预料州吁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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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退兵后没多久,卫国又发起战事,再一次围郑。宋殇公和鲁隐公两国私交还不错,这次宋国想请鲁隐公出兵支援,隐公谢绝了。可是他的臣子羽父却想出战,隐公不准,他却私自出兵。这一次,五国联军攻破了郑国的步兵,州吁割了郑国的稻子回国,象征性地认为自己凯旋而归,以为这胜仗肯定会受到举国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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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场仗,耗尽了国家内需,惹得民怨四起,州吁根本就得不到百姓支持。也因为弑君篡位,这张王椅他一直如坐针毡,不得安稳。于是他就和石厚商议该怎么做才能赢得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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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过去是国内的上卿,深得百姓支持。如果能请出他老人家为您策划,百姓一定也能够信服你的,这样一来,这王位不就稳了吗?”石厚异想天开地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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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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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石厚回家向父亲请求安邦定国的方针,并说明这一切都是为了卫国百姓。石碏本以为卫国落到这乱臣贼子手中大概就民不聊生,再也没有挽救的机会了,没有想到这不肖子会回来找他!眼下这不正是扳倒他俩的好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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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石碏就告诉石厚,新王初立,如果能够觐见周天子,取得天子庇护,相信百姓也就不会反对了,但是要如何才能见到周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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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桓公现在是周天子跟前的红人,而我国现在和陈国的邦交关系良好,如果州吁愿意去拜访陈君,请他代为向天子请命,这样一来要见周天子应该就万无一失了。”石厚和州吁两人决定听从石碏的建议,打算前往陈国拜会陈桓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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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俩抵达陈国之前,石碏就已经派使者到陈国密告陈桓公说:“我们卫国是个小国,老夫我由于年迈无用,才没办法阻止卫国的叛乱。州吁和石厚这两个鼠辈,的确就是杀死卫君的凶手,现在他们要来拜会桓公,还要劳桓公大驾,只要他们一到陈国,请立即杀了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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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的大夫遵从石碏的指示,石厚和州吁一踏入陈国国境,便将二人抓了起来,并请卫国人亲自到陈国来处置这两人。九月,卫国人派了右宰丑莅来当刽子手,把州吁在陈国濮这个地方处决了;至于石厚这个孽子,石碏安排了他的家臣獳羊肩来送他上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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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石碏的计策,卫国才能恢复和平。卫国人迎回了漂泊在邢国的公子晋即位,就是后来的卫宣公。但他也不是什么太好的君主,不过,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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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对于石碏的评论是:“真是个纯直的大臣,因为厌恶州吁弑君的行为,和石厚助州吁作乱,而能痛下杀手。大义灭亲就是说像石碏这样的良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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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父亲,石碏一定很痛心,必须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送上死路。但作为一位忠臣,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罪不可赦。造成这样的局面,虽说卫庄公要负大部分的责任,但是以“子不教,父之过”的观点来看的话,石碏也责无旁贷——也因此,他非得杀了自己的儿子以谢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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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碏对于劝谏庄公这件事,其实用了很高的技巧:他先是告诉庄公说,要立州吁做太子的话,就要好好引导他;接着又说如果不立他,更不能放任他胡来。用这种进退两难的方式说明不论如何,都应该要好好约束州吁。他是有远见的,从州吁的现状就知道未来他一定会酿成大祸,可是无奈无法阻止,只好眼睁睁看着灾难发生,万幸的是能等待时机,一举将州吁剿灭。忠臣苦心,足以令人潸然泪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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