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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崔抒又立了庄公的弟弟景公为君,自己辅佐他,并让庆封作为左相。这班乱臣贼子还在齐国太公庙里和国中大夫结盟,誓言读道:“有不与崔氏、庆氏结盟者……”还没读完,晏婴此时就仰天长叹说:“我晏婴如果不亲附忠君、利国之人,将有上天做证!”说完就歃(音煞,把牲畜的血涂在嘴边表示盟誓的决心)血定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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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五月二十三日,负责记录史事的太史在史书上记载:“崔抒弑其君。”意思是说,崔抒以下犯上,杀了他的君主。因此,崔抒杀了那名太史,太史的弟弟继承兄位,仍然这样写。这样被崔抒杀了的,总共有三人;齐国在外的史官南史氏听到太史全都被杀了,手提竹简回国要来记录史实,听到最后一位史官没有被杀,“崔抒弑君”如实被记录,才又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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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二十七至二十八年(公元前五四六至公元前五四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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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二十七年,齐国崔抒横行朝中。同样也在这一年,崔氏家庭内乱,一下子分崩离析。崔抒求助于“庆封”,庆封于是出兵剿灭了作乱的崔氏子弟们,并假意护送崔抒回家,崔抒怎么也不知道庆封顺势就灭了崔氏一族,眼见家破人亡,崔抒也上吊自杀了。崔氏一灭,庆封独揽齐国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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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手握重权之人,不够谨慎者下场一概凄凉:是要遗臭万年或留名青史,就看他们当下的抉择了;庆封和晏婴两人就是极端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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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封掌权之后,因为性喜喝酒、田猎,就将政事随意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庆舍”管理。他自己则带着妻妾搬到亲信卢蒲嫳的家中,过着荒淫生活。当时的王公贵族,每日配给两只鸡为粮,可是管伙食的人,就偷把鸡换成了鸭;送饭的知道了,竟然将鸭肉去掉,只上了肉汤给卿大夫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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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明目张胆,当然引起众大夫的不满;其中齐惠公的孙子子雅、子尾更是口无遮拦,直接大骂庆氏执政失当。两人本就与庆氏失和,庆封也视其为眼中钉,他就告诉卢蒲嬖被子雅、子尾羞辱的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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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蒲嬖说:“这班禽兽竟如此大胆!看我剥了他们的皮当被子,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当然就开始计划要如何除去这些碍事的人了:祸乱,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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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庆封的指示下,卢蒲嬖派人去邀请晏婴参与作乱。晏婴德高望重,如果有他助阵,齐人就不会认为这是在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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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婴回说:“我的一班人马不好用的,加上我也没有什么智谋可以为你们所用。”为了省麻烦,他下了逐客令说:“今天说的这些话我不会说出去的,这是可以盟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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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去的人说:“您都已经这样说了,哪里还需要盟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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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言语,表示这些人对晏婴有极高的信任:晏婴是不会说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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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封的作风早让子雅、子尾等人不满了,他们也计划在齐国秋祭时,一举发动政变。子尾安排了自己的士兵当天穿上庆氏的皮甲,要除掉庆氏政权。一切都部署好了,就等庆封等人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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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雅、子尾收买了庆封的家臣卢蒲癸和王何。其中卢蒲癸本为崔抒所用,崔氏灭了之后,逃亡到晋国;后来庆氏又接收了所有崔氏出逃的家臣为己所用,卢蒲癸就是其中之一;他还得到庆舍的赏识,让庆舍将女儿嫁给他。事实上,子雅、子尾要对庆氏不利的消息,被庆氏一族的人发觉,并传到庆封耳边;但庆封以为没有人敢对抗他,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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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秋祭当天,庆舍及其党羽一次被歼灭。国君感到害怕,子尾等人安抚说:“群臣所为是为了国君,请国君不用担心。”并将国君带离是非之地,回到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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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封打猎回来,得到噩耗,立即发兵攻打齐都西门,失败了。他又转往北门,被他攻克,他得以长驱直入内宫。但面对重重守卫的内宫,还是吃了败仗。他请求决一死战,没有得到国君同意,已经打了败仗只好逃亡,到鲁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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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人到鲁国责问,于是鲁国也不敢再收留庆封,他再往南逃到吴国。吴国国君句余将朱方(今江苏镇江市东)这个邑赏给了庆封,他再度将庆氏一族聚集起来,日子过得比在齐国的时候还要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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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国的大夫服惠伯说:“老天爷大概是厚待恶人吧?瞧那庆封又富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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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孙穆子就回应说:“善人富有,是老天的奖赏;恶人富有,大概准备要受灾殃了。上天大概要让他们受灾,才把他们全都聚集起来,一次杀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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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到了鲁昭公四年(公元前五三八年),楚灵王进犯吴国,占领朱方,庆封一族全被歼灭,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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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再回到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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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齐国崔、庆动乱,王公纷纷流亡国外。直到庆氏逃亡,齐景公才将他们都召回国来。大夫们平定庆氏有功,因此齐君也论功行赏。齐君要将邶(音被,齐国别都,位于今山东省昌邑县西方)殿送给晏婴管理,所属邶殿的城邑一共六十座,一并交给晏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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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晏婴却不愿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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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尾问他:“富,是人人都想要的欲望,为何你独独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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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婴回答他:“庆氏以他的城邑满足了所有的欲望,所以他最后必须逃亡。我的城邑现在没有办法满足我之所欲,但是如果加上邶殿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到那个时候,它们可以满足我的私欲,只是,到那个时候,我想我离逃亡也就不远了。如果我逃亡,那么我连一个城邑也没有办法主宰。不接受邶殿,并不是因为讨厌富裕,正是因为害怕失去富裕。富就好像布帛一样是有一定的宽度的,为它们制定幅度,使它们可以一致。在百姓生活丰厚、器物财货都丰饶的情况下,宣导、端正道德的观念,让他们不至于因此而散漫放肆,这是限制私利;就像布匹的幅度规范一样。一旦利欲熏心,私利过多了,注定要失败。我不敢贪多,这就是所谓的限制私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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