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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966 更始料不及的是,宋国竟然没有照着他的剧本:投降归顺。宋国宁死不屈,让楚国只好两军对峙。且看这场韧性十足的围城僵持,最后如何解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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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968 宣公十四年(公元前五九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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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970 这个时期,正值秦、晋两国关系恶化,楚国趁机向北扩张领地。此时最好吸收兼并夹在两国间的小国,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的势力深入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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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972 夏天,楚庄王派遣大夫“申舟”出访各国。在春秋时期,如果要过境一国到另一个国家去,就外交礼节而言,必须要向过境国借路以示尊重。楚庄王瞧不起这些小国,他嘱咐申舟到齐国行经宋国,不必向宋国借路;同时他也派公子冯(此处音凭)到晋国,经过郑国时不必借路。楚庄王打算同时向这两个国家挑衅,反正,他不可能打不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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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974 申舟有不祥的预感。二十多年前,楚穆王在孟诸(今河南商丘县东北)打猎时,宋昭公替楚穆王打右阵,在早晨时领取工具出发;结果宋昭公耽误了楚穆王的时间,申舟当众责打了宋昭公的车夫。因为国君遭到羞辱,宋国人一直怀恨在心。这点申舟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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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976 “郑国人明智,可是宋国人昏聩。公子冯出使到晋国不会遇害,我恐怕必死无疑。”申舟这样对楚庄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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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978 庄王说:“他们如果敢杀了你,我一定起兵伐宋,为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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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980 申舟听到这样的回答,知道此行难免,于是就将儿子申犀托付给楚庄王照顾,前往齐国。经过宋国时,果然被宋人刁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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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982 “经过我宋国而不向我们借路,是看不起我宋国吗?还是把我宋国当成你楚国的边邑了?”执政大臣华元怒不可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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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984 当他这样一质问,随即又想:楚国打算把我国当成他们的边邑,那么就势必要攻打我们了。如果我今天杀了申舟,他也一定会来攻打我国。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也就别对楚国客气了。这么一想,他就下令杀了申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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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986 消息传回楚国,楚庄王一甩袖子站了起来,疾走。随从追到寝宫才让他穿上鞋、到寝宫门口才让他把佩剑带上、追到蒲婿街市才让他乘上车子。当年九月,楚国即以楚使被杀为由,围攻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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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988 宣公十五年(公元前五九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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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990 春天,宋国派人到晋国求援;晋景公本来想立刻派兵援助宋国,却被他的臣子伯宗挡了下来:“不可以。古人有句话说:‘虽鞭之长,不及马腹。’现在上天正在护佑楚国,不可以和他争。我们晋国虽然强,但能违背天意吗?俗话说:‘高下在心。’遇到事情能屈能伸,全在心里有数。河川湖泊容纳污泥浊水;山林草莽掩藏毒蛇猛兽;瑾瑜美玉隐匿着斑点瑕疵。国君请暂且忍着耻辱,这是上天的常道。还请先缓缓吧。”晋景公暂缓了发兵救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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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992 不久,晋景公便派大夫解扬到宋国去,去告诉宋国不要投降楚国,晋国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谁知在行经郑国的时候,被郑国人囚禁起来献给楚国。楚庄王重重地贿赂解扬,要他见到宋军时传递相反的信息。解扬不肯答应,劝诱了三次,解扬终于同意。楚人就让解扬登上楼车,要他对宋军喊话说晋军不来支援了。但解扬就运用这大好的机会,仍然将晋景公交代给宋军的话传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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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994 楚庄王这下可动怒了,他因此想要杀了解扬。“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我,为什么又反悔?并不是我出尔反尔,而是你没有信用。现在你就要接受你应受的刑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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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996 解扬回应说:“臣曾经听闻过:一个国君能够制定正确的命令,那叫作义;一个臣子能够承接执行君王的命令,那叫作信。能够贯彻信用、推行道义,那叫作利。谋划的过程不失利益考量,保卫国家社稷,那才是百姓的主人。道义不能有两种互相矛盾的信用;同样的,信用不能同时接受两种命令。楚君您贿赂臣下,那是因为您不知道‘信无二命’的意义。我接受我君的命令出国,宁死也不能废命,这岂是可以贿赂的呢?臣下之所以答应您,是因借此可以完成我君之命。死了但却完成了使命,那是我的福禄。寡君有守信用的臣下,臣下获得了完成使命的荣耀,那么,死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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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998 楚庄王听完解扬这一番剖析,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打消了杀他的念头,放他回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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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5000 五月,楚国军队决定撤离宋国。申犀五体投地跪在楚庄王的马前叩头:“我父亲申舟明知此行经宋国一定会死,但他还是不敢不遵从国君您的命令。但是国君您现在已经要背弃您的承诺了……。”对于申犀的指控,楚庄王没有办法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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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5002 大夫申叔时此时正好为楚庄王驾车,他便说:“修建房舍,让士兵们在宋国种田,这样宋国一定乖乖听话。”申叔时这么做的用意,是做给宋国人看:我楚军并没有离开宋国的打算。楚王就按着申叔时的建议去做了,果然宋国人感到害怕。他们派华元夜探楚营,他潜入公子侧的帐中,把他从床上叫了起来,说:“我国国君派我前来告诉你们我们现在的窘迫:‘现在已经到了易子而食、拆了尸骨当柴火来烧的境地。但尽管这样,你们兵临城下,我们即使灭国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你们楚国签下盟约的!但是,如果你们楚军愿意退兵三十里,我国将唯命是从。’”公子侧害怕华元会杀了他,于是和华元订下了这个盟誓,然后报告楚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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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5004 也趁着这个台阶,楚国退兵三十里,最后由宋国的华元为人质,宋国与楚国讲和。盟约是这样的:“我无尔诈,尔无我虞。”意思是说,我不骗你,你也不欺我。也就是说楚国如果不欺骗宋国,宋国也不需要防备着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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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5006 这篇记录中,可以对以下这些人进行一些性格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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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5008 首先是楚庄王,虽然霸道无礼,但从叙述中却可以看出他在政治上的英明:例如他对属下申舟的承诺,以及义释解扬的举措,证明他有其贤能之处。而晋国的解扬则是忠肝义胆、使命必达:他用智慧完成国君交代的任务,还让楚庄王赞赏他的大信大智。最后则是华元的忠厚老实,能坦白对敌军说出己国的窘境,却又不是抛下自尊乞求对方退兵,华元勇敢的行动,已可称之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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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5010 在这一史实当中,也凸显出晋国的无能,不敢与楚为敌救宋也就罢了,还派了大使开了空头支票,简直卑劣至极。至于华元可以只身一人潜入楚营,也显示出楚军已经没有战意,毕竟两国僵持也有八九个月之久,财力、物力、士兵的精力都已经疲乏,楚国不能长此围攻下去,宋人也不愿投降,华元的行动正巧可以让楚国顺水推舟,两国讲和。这也真是个有意思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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