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2353415
1702353416
为了与亚飞(Edgar Jaffé)磋商有关比利时占领区的行政管理事宜,他在布鲁塞尔(Brussels)短期停留了一阵[11]。之后他赴柏林,以预言灾难的先知自居,撰写备忘录,与政治当局接触,并且与帝国扩张论者的野心斗争。归根究底,他揭发了主战派的行径其实是军火贩子与农业资本家的一场赌博。接着他以政府代表的身份,从柏林到维也纳和布达佩斯,与工业家就关税问题进行非官方的磋商。
1702353417
1702353418
到了1916年秋,韦伯已经回到海德堡,研究希伯来先知,并且继续撰写《经济与社会》的若干章节。1917年夏,他赴他妻子的故乡威斯特伐利亚度假,其间阅读格奥尔格(Stefan George)的诗集和龚朵夫讨论歌德的书。1917年及1918年冬在海德堡,一些主张社会主义与反战的学生,经常到他家参加例行的星期日公开讨论会。年轻的共产主义者托勒(Ernst Toller)也是其中之一,时常朗诵他的诗。后来,当托勒被捕时,韦伯在军事法庭上极力为他辩护,最后使他获释,然而韦伯却无法阻止大学开除这些学生。
1702353419
1702353420
1918年4月,韦伯前往维也纳,在维也纳大学讲课一个学期。这是他十九年来首次在大学开课。他以“对唯物史观的正面批判”(A Positive Critique of the Materialist Conception of History)为题,提出了他关于世界各宗教以及政治的社会学[12]。他的课在大学里轰动一时,教授、政府官员和政界人士都前来听讲,故而他不得不在最大的讲堂上课。可是,为了教这门课,他又被无法遏抑的焦虑所困,得服用镇静剂才能入睡。维也纳大学有意给他一个终身职位,他却没有接受。
1702353421
1702353422
1918年,韦伯从保皇派变成共和派的拥护者。正如迈内克(Friedrich Meinecke)所言:“我们从发自感情的保皇派,转变成发自理性的共和派。”他不愿在新政权内接受任何政治职位;柏林、哥廷根、波恩和慕尼黑各大学都表示愿意聘请他。他接受了慕尼黑大学之聘,1919年夏天接替布伦塔诺的位子。在慕尼黑,他经历巴伐利亚(Bavaria)专政及其崩溃所引发的风暴。他的最后一门课是应学生之请而讲,其内容后来成书出版为《经济通史》(Wirtschaftsgeschichte)。仲夏,他病倒了,在病况已入末期时,医生始诊断出他得的是肺炎。1920年6月14日,韦伯离开人世。
1702353423
1702353424
[1] 《韦伯传》,p.356。
1702353425
1702353426
[2] 指俄国1905年的革命。
1702353427
1702353428
[3] 《韦伯传》,p.359。
1702353429
1702353430
[4] 《韦伯传》,p.359。
1702353431
1702353432
[5] 指葛洛斯(Otto Gross),见《韦伯传》,p.374。
1702353433
1702353434
[6] 伦理学的一个部分,用宗教或道德上的一般性原则,来解决因为环境不同、或牵涉到职责的冲突时,良心无法判断如何行动的个案。
1702353435
1702353436
[7] 《韦伯传》,p.376。
1702353437
1702353438
[8] 《韦伯传》,pp.329,367,414ff.。
1702353439
1702353440
[9] 《韦伯传》,p.598。
1702353441
1702353442
[10] 《韦伯传》,pp.521—522。
1702353443
1702353444
[11] 《韦伯传》,pp.535—536。
1702353445
1702353446
[12] 《韦伯传》,p.604。
1702353447
1702353448
1702353449
1702353450
1702353452
学术与政治 七
1702353453
1702353454
韦伯是属于通才(universal scholar)的一代,他所表现的学术风貌,有其明确的社会学的条件。条件之一是人文中学(gymnasium)的教育。以韦伯为例,经过这种教育的培养之后,印欧语系的各种语言都不过是同一套语言工具中的各种方言罢了。希伯来文和俄文的阅读能力,是他顺带培养出来的。家庭背景在知性上的诱导,使他甚早起步,而且也使他能够学习多种不常集于一人之身的科目。当他通过法律考试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位训练扎实的经济学家、史学家和哲学家了。通过斯特拉斯堡亲戚的关系,他曾参与当时的神学争论,这使他对神学文献相当熟悉,能够熟练地使用它们。
1702353455
1702353456
显然,若没有某种充分的余裕,韦伯是无法完成数量庞巨的作品的。在物质方面,首先,以他在德国大学任职的学者地位,才有此可能。这种德国式的安排,使德国大学的“私讲师”(docent)有时间从事研究工作,而处在同一阶段的美国年轻大学教员,却必须负荷沉重的教学工作。除此之外,德国也没有急于出版著作的压力;《经济与社会》一书中许多长度像书一样的篇章,虽写于一次大战前,却直到1920年后才出版,即为明证。韦伯在中年时期,曾继承一笔为数充裕的财产,这使他不虞金钱的匮乏。
1702353457
1702353458
既然在相对的意义之下,比较不见要求知识必须“实际”和立即“可用”的压力,再加上浓烈的人文主义气氛的衬托,学者遂得钻研与当下的实际需要无甚关系的题目。在社会科学里面,情形更是如此,因为在马克思主义的冲击之下,学者必须研究的问题不是狭隘的、“实际”的题目,而是把资本主义当成一个横亘整个历史时代的结构来探讨。在这方面,大学不受地方压力的干扰,是很重要的。
1702353459
1702353460
从1870到1914年,德国享受了长时期的和平,加上社会普遍繁荣,全然改变了德国的学术环境。为五斗米折腰的小资产阶级教授们,如今全为一批拥有巨大宅第和女仆的上层阶级学院派教授所取代。此一转变,促成了学术性沙龙的出现。韦伯就是从这个角度来看美国大学教授的住宅的。
1702353461
1702353462
德国的思想传统和积累下来的学术,特别是在史学、古典文学、心理学、神学、比较文学、语言学和哲学方面,使十九世纪晚期的德国学者,站在一个优越的基础上来展开他的工作。当时,一方面有黑格尔(G. W. F. Hegel)和兰克(Leopold von Ranke)传统下的学院派学者,对理念做保守性的诠释;另一方面,则有非学院的社会主义者考茨基(Karl Kautsky)、伯恩斯坦(Eduard Bernstein)和梅林(Franz Mehring),从事激进的学术研究。这两派学术工作的冲突,构成一种独特而富挑战性的思想学术上的紧张关系。
1702353463
1702353464
有好几项矛盾的因素在紧张的状态中对峙,韦伯的一生和学术见解正是由它们所构成。如果像他自己所说,“人不是一本打开的书”,我们自然不应期望他的多面生活,可以用一个简单的指针来贯穿说明。要了解他,我们必须对一系列非理性而近乎吊诡的矛盾有所掌握。
[
上一页 ]
[ :1.702353415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