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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讨论的结果引出弗洛伊德教义主导和马克思教义主导的精神分析的理论上的另一差异。弗洛伊德认为实际产生压抑的原因——受压抑的最重要内容为乱伦的欲望——是出于对阉割的恐惧。我的看法与此相反,我认为在个人与社会层面上,人最深的恐惧是与他的同伴彻底隔绝、被同伴完全排斥。与之相比,甚至死亡的恐惧都要来得容易承受。社会拿这种放逐来进行威胁,让人强制接受它的压抑指令。如果你拒绝否认某些压抑体验的存在,你就受到孤立而失去归属感,你无法发生关联,你会濒临精神错乱的边缘。(精神错乱的特征其实是一种完完全全不能和外部世界发生关联的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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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者通常推断在人的背后起指导作用的是经济势力及其政治代表物。精神分析研究表明这一概念失之狭隘。社会是由人构成的,无论最原始的社会还是最进步的社会,每一个人都具备某种激情奋争的潜能。这种人类潜能作为一个整体,是由每一个富有特色的既定社会的经济和各种社会合力塑造而成的。这些社会集成力量产生一种特定的社会无意识,亦在压抑的因素和某些既定的个人需求之间引发特定的冲突,而那些既定的个人需求正是一个精神健全者正常发挥其功能的关键,如某种程度的自由、激励、生活的兴趣、幸福等等。如前所述,革命的产生其实不仅表达了新的生产力的诉求,也表达了人性中受到压抑的成分的诉求,只有在两者结合的条件下,革命方能成功。压抑,无论由个人情况造成还是社会环境造成,都使一个人扭曲,使其分裂,丧失完整的人性。意识代表了由某个既定社会决定的“社会人”;无意识则代表了我们中的普通人,那些善恶兼备的完整的人,证明了泰伦斯(Terence)的名言:“我相信:人所具有的,我都具有。”(“I believe that nothing human is alien to me.”)(巧的是马克思亦偏爱此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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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有深度的心理学还为一个问题提供了某种思路,这就是人性的本质,它在马克思理论中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但马克思本人并未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解决方案。一方面,特别是在1844年之后,马克思不想用形而上学的、离开历史事实的方法去阐述这个问题——几千年来许多统治者使用着“人的本质”的概念,每一个统治者都力图证明他们的规章和法律针对的是亘古不变的“人性”。另一方面,马克思又反对一种相对论的观点,把人之降世看作一张白纸,每种文化都可以描摹它的文本。如果这是真实的,又何以解释这种普遍现象,即一个既定社会倘若用强力迫使它的成员按既定形式生存,其间人必定会不停反抗?但假设马克思心目中没有一个能够使“缺陷”成为可能的“人性的原型”,那他在《资本论》中运用“有缺陷的人”的概念时又基于什么?对于人的本质,一个基于心理学分析的论断是,从古往今来一以贯之的实体的意义上说,“人的本质”是不存在的。我认为,答案可以向这样的事实去寻求,即人的本质正存在于“囿于自然”和“超越自然”这样一对矛盾中:一方面人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出于自身意志,离开这个世界又违背其意志,时间和地点都是偶然的;另一方面人超越自然不是凭本能的赋予,而是凭其具有意识这样的事实——对自己的认识、对其他人的认识、对过去的认识、对现在的认识。人,这个“自然的怪胎”,若非找到一种新的统一形式来解决矛盾,就会感到无法忍受的孤独。人的生存之道的这种根本对立促使其去寻求一个化解矛盾的方案,去寻求那个其一面世就受到生活拷问的答案。关于如何实现统一的问题,有几个可以确定但不完美的选择。人可以倒退回动物的状态,放弃属于人的功能(如理性和爱),变成奴隶或奴隶主,将自己物化,通过这些方法都能统一上述矛盾;但人也有另一个方法,即将所特有的能力发挥到这样一种程度,俾其成为一个自由的人——不仅是一个挣脱锁链的自由人,而且是一个把尽情发挥所有潜力当作人生目标的自由人,一个将生存之道系于自身创造力的自由人——由是达成自己和其他同类的新的统一,以及和自然的新的统一。人的“进步动力”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应其解决生存矛盾之需求所驱策,这种矛盾在人类发展的每个新阶段都会反复出现。这种矛盾,或者说人的各种不同的、相反的可能性,构成了人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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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这篇文章权作引玉之砖,将一种辩证及人本导向的精神分析法作为一个重要观点介入马克思学说。我相信马克思主义需要上述定义的心理学理论,精神分析也需要结合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学说。如此综合将使这两个研究领域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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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不服从 第四章 先知与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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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夸张地说,对人类创造的各种伟大观念的认识从未像现在这么广泛地在世界上传播,这些伟大观念也从未像今天这般无效力。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观念、先知和基督的观念、斯宾诺莎和康德的观念,在欧洲和美国受教育阶层中为数百万计的人们周知。这些观念在几千所高等学府中传授,其中有一些在世界各地各种宗派的教堂里流布。但于这些伟大观念之后接踵而至的是不受约束的自我主义的法则,由此又孕育出歇斯底里的民族主义,并策划出一场疯狂的大屠杀。人们如何解释这些巨大的反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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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将观念和思想仅限于教学授受的形式,它们是不会对人们发生深刻影响的。在这种形式下,它们通常只会改变另一些观念;新思想替代旧思想;新词汇替代旧词汇。但所有的改变只是概念和词汇的更迭而已。为什么要变?一种观念要打动人,要让人领会某种真谛,其实是极为困难的事。人若接受其他观念,就必须克服根深蒂固的惯性阻力——害怕出错、害怕偏离群众队伍。即便有的观念令人耳熟能详,甚至这些观念本身有理有力,仍然不足以使人发生真正改变。要使观念对人产生深刻效力,传授这些观念的导师就必须身体力行;如果这些观念被导师赋予了人格魅力,亲自讲解、有血有肉;如果这些观念被人带着恭逊和谦卑的态度来诠释,听讲者就能体察理解这种谦恭意味着什么。人们不仅理解,而且他们认定导师讲的是真相,而非信口开河。不论何人,哲学家或宗教导师,试图传播何种观念,这种方式都屡试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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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预告观念(不必是新观念),同时又践行这些观念的人,我们也许能称之为先知(prophets)。《旧约全书》中的先知就是这类人的代表:他们预示这样一种观念,即人必须寻求一种生存之道,它的答案就是开发人的理性、开发人的大爱。先知教诲人们,谦恭和正义与爱和理性是密不可分的。他们时时都在身体力行对别人的开示。他们不追求权力;相反,他们对权力避之唯恐不速,甚至对行使先知的权力也不屑一顾。他们不听命于权势,他们坚持真理,即使被羁押、被流放、被处死,也不改初衷。他们不是那种隔岸观火、坐视其变的人。他们积极回应人类的诉求,因为他们感到道义在肩。人溺己溺,息息相连。仁慈不是身外之物,而是他们内心的一部分。正因为他们看到了事物的真相,他们感到有责任晓诸众人;他们绝不威吓,只是昭示人类面临的多种不同的选择出路。先知并没有成为先知的愿望;事实上,若人怀有成为先知的雄心壮志,就有伪善之嫌了。先知之所以成为先知,很简单,只因其眼中的那些解决方案是显而易见的。先知阿摩司(Amos)这样简洁明了地说:“狮子咆哮了,谁不害怕?神谕示了,谁又不成为先知?”这里的神谕,指的是他所看到的选择是清楚无误的。不必再犹疑,不必再躲闪。于是身怀使命的人除了成为先知别无选择,不论其之前一直在放牧、培育葡萄园,还是在开悟诲导。先知的作用是彰显真实,揭示解决方案并进行论断;是振聋发聩,使人从习焉不察的昏昏然中惊醒。成为先知是历史大局使然,而非个人刻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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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民族都出现过他们的先知。佛陀之言行成为经典;基督以他的肉身降临;苏格拉底为自己的理念不惜赴死;斯宾诺莎则一生奉行自己的理念。这些先知们都在人类历史上印迹甚深,因为他们的理念是通过他们每个人的血肉之躯流芳百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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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们在人类历史上仅间隔地出现。他们身后遗留下了各自的思想要义。这些信息被千百万人接纳,成为人们心中弥足珍贵的东西。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其他人方可利用众人对这些先贤的爱戴达到他们的目的——进行统治和控制。我们不妨将那些利用先知所预告理念的人称作祭司(priests)。先知实践自己的理念,而祭司则操控先知的理念,将这些理念传示给那些景仰先知的众人。这些理念于是失去了活力。它们变成了僵化的教条。祭司宣称这些理念如何形成很重要;当体验缺省,形式就自然变得重要起来;统治者一定得掌握一套“正确的”公式,否则怎能通过控制思想来有效地控制众人?祭司利用观念把众人组织起来,通过控制如何正确表达观念来控制众人;他们将众人麻痹到了某种程度时,会宣称众人皆浑浑噩噩之辈,无法靠一己之能过好日子。于是他们,这些祭司们,就得承担义务,甚至是出于怜悯,来引导芸芸众生;没有他们的引导,众人便在自由中丧失方向。当然,并非所有祭司都这般行事,但他们相当大部分的确如此,特别是那些善于玩弄权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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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独宗教领域有祭司,哲学领域和政治领域也有他们的祭司。每个哲学门派都有祭司般的人物,这些人通常以博学见称。他们的事务是执掌原创思想家的观念,将它传授给众人,负责解释它,然后将它转化成博物馆里的陈设,再将它保护起来。更有政治的祭司,过去一百五十年间屡见不鲜。他们一直操控着自由的观念,守卫他们所代表的阶级的经济利益。在二十世纪,政治祭司们接手掌控社会主义的观念。原本社会主义的观念旨在使人解放、使人独立,但祭司们通过种种方式断言人尚没有能力行使自由,或至少没有能力长期行使自由。所以在人们培养出这一能力之前,他们有义务出来取而代之,决定社会主义的观念应该如何表述,甄别出谁是或不是一名忠实信徒。祭司们常使人迷惑,因为他们宣称他们是先知的继承人,他们在实践他们的教义。然而,任一个孩子都能看出他们其实说一套做一套,广大群众却被成功洗脑。最终人们相信,祭司们生活高高在上是不得已的,因为他们是伟大思想的化身;而如果他们大开杀戒,亦只是出于革命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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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从未有过一个时代像我们所处时代这样有利于先知的出现。整个人类的生存都笼罩在疯狂的核武器战备阴云下。石器时代的思维和盲目将人类推向一个似乎要极速接近历史终点的悲剧时刻,而这恰恰也是人类最接近取得前所未有之成就的时刻。在这个关键时刻,人类需要先知,即使他们的声音是否能盖住那些祭司的声音尚是未定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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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能亲身昭显观念、并因历史形势将他们从教师转变成先知的人为数不多,伯特兰·罗素是其中一位。罗素碰巧是一位伟大的思想家,但这并不是他作为先知的根本条件。他和爱因斯坦及施韦泽一起,代表着西方人道主义面对生存威胁的回答。他们三人都敢于让自己的观点公开亮相,向人类发出警示,并提出另类解决方案。施韦泽远至加蓬兰巴雷内工作,力行他的基督教精神。爱因斯坦倡导理性和人道主义理念,他于1914年及其后,多次断然拒绝参加德意志知识界甚嚣尘上的民族主义活动。伯特兰·罗素几十年来亦在各类书籍中弘扬理性主义和人道主义观念;而近年来,他更是走上街头,告诉所有人,当一个国家的律法和人道主义的律法相背离时,一个真正的人应该选择遵从人道主义的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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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特兰·罗素意识到观念可以在一个人身上体现,但要取得社会意义,则必须通过一个群体来体现。当亚伯拉罕就所多玛城的命运与神对话、挑战神的公义时,他要求神能赦免所多玛城,条件是他在城里尚能找到至少十位义人。如果义人的数目不满十位,也就是说正义的理念甚至都不能在最小的群体内得以体现,则即便亚伯拉罕也不能指望所多玛城免遭劫难。伯特兰·罗素力图证明世上确有十位可以拯救我们这座城的义人。这就是为什么他要组织民众,和他们一同游行,和他们一同静坐,和他们一同被警车带走。虽然他发的是那种旷野里的呼声,但它终究不是孤立的呼声。它是一个合唱团的领唱,至于这个合唱团演的是希腊悲剧还是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只有若干年后的历史才能看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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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伯特兰·罗素平生体现的所有观念中,也许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人有不服从的权力和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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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说的不服从不是指那种无理由的反叛者,他们张口闭口说“不”,因为他们对生活没有担当。这种捣乱的不服从和它的反面——俯首听命,没有能力说“不”的服从——在盲目和孱弱上不分轩轾。我这里说的能够不服从者,是因为他们能够认定一些东西;他们能够不服从,是因为他们服从了自己选择的良心和原则。这些人是革命者,不是反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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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社会制度中,服从是至善,不服从是至恶。事实上在我们的文化里,很多人因为不服从而感到“内疚”,其实他们是感到害怕。令他们真正不安的并不是因为道德问题——他们只不过将其归在这一层面罢了——而是因为没有服从命令的事实。这并不奇怪,毕竟基督教的教义说亚当因违命而堕落,这种违命对他和他的子孙后裔造成如此深重的后果,以致只有神的特别恩宠方能使其脱离罪孽。这一观念当然是为了符合教会的社会功能,其实也就是通过传布不服从的原罪性来加强统治者的权力。只有那些认真对待经文教义中提倡的谦恭、友爱、公义的人能够抵制世俗权威,但结果却十之八九会被教会指控为背叛上帝的逆子和罪人。新教主流不但没有改变这种现象,反而在天主教会尚能意识到世俗权威和精神权威有别时,将自己加盟到了世俗权势。路德在声讨十六世纪德国农民革命的文字中首次严酷地表达了这种倾向,“因此让我们每一个人行动起来,不论打、杀、刺,不论秘密或公开,只须记住没有比一个造反的人更歹毒、更有害、更邪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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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宗教的恐怖手段消失已久,极权政治体制却一直将人的服从行为变成他们生存方式的基石。十七和十八世纪都有过轰轰烈烈的反对王权的革命,曾几何时,人们换汤不换药地又回到了服从王权继任者的老路。今日的权威何在?在极权主义国家中,家庭、学校都强调尊重权威的重要性,这使得国家权力十分显见。而在西方民主国家,人们为推翻了十九世纪的专制主义而自豪,但权威究竟改变了没有呢?抑或权威只是改头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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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纪是政府、企业、工会各级官僚组织把持的世纪。这些官僚体系将物连同人一道管得死死的;他们的管理遵循一定之规,尤其遵循资产负债表、资格认证、最大效益、利润等所体现的经济规律,他们的功能如同一台将这些规则编成程序的电子计算机一样。个人成了数字,将自己变成了物体。恰恰因为这里没有公然的权威,人并非“被迫”服从,所以存在一种幻觉:这么做是自觉自愿的,自己跟随的只是“有道理的”权威。谁愿意反对“有道理的”东西?谁能抵挡住编了电脑程序的官僚体系?谁又能不服从——如果压根儿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服从的话?这样的情形亦发生在家庭和教育中。进步主义教育理论的讹误形成一种方法:不告诉孩子做什么,也不给他指令,孩子也不会因做错而受罚,他只是“随意表达”。但是,他从生活的第一天起就充满了对合规性的一种不近情理的敬畏,他害怕“出格”、害怕脱离同伴。在这种学校和家庭环境长大,并在大机构接受了完整教育的“组织人”,虽然有自己的看法,但没有信念;他会自娱自乐,但不见得真正幸福;对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权势,他乖乖地言听计从,甚至搭上自己和后代的命都在所不惜。在那场以热核原子弹战争为题的时髦讨论中,他会欣然接受死亡的计算:一个国家死一半人——“还行”,死三分之二的人——“也许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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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从的问题在当下有着重要意义。虽则按《圣经》之说,人类历史始于亚当夏娃的不服从行为;虽则按希腊神话之说,人类文明始于普罗米修斯的不服从行为,但人类历史却并非没有可能终止于一项服从行为,服从于发号施令的权威——这些权威很可能为了服从诸如“国家主权”、“民族荣誉”、“军事胜利”等古来奉若神明之迷思,而下令按动那些致命的键钮,将服从于他们的人和他们所服从的偶像崇拜统统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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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在此意义上说的不服从,是一种肯定理性和意志的行为。它秉持的首先不是反对的态度,而是支持的态度——它支持的是人的观察力,敢言其所见,并敢拒言其所未见。人的这种行为不需要咄咄逼人,也不需要犯上作乱;人只需要睁开双眼,保持头脑清醒,并敢于承担责任去唤醒那些睡眼惺忪、浑然不知危险将至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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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马克思曾说过,那位“宁被铁链拴在山崖上,也不对诸神俯首帖耳的”普罗米修斯是所有哲学家的保护圣徒。这更新了生活本身蕴藏的普罗米修斯式的功能。马克思的著述清楚地指向哲学和不服从之间连接的问题所在。大多数哲学家并非事事反抗所生活时代的当权者。苏格拉底奉命仰毒,斯宾诺莎因不想得罪当局而婉拒了一个教授头衔,康德是一个效忠的公民,黑格尔将他早年对革命的同情换作晚年对国家荣耀的维护。但是尽管如此,普罗米修斯仍是他们的保护圣徒。尽管他们始终守在讲堂上,守在书斋里,没有走上街头——他们有很多原因不这么做,这不是我要在此讨论的——但作为哲学家,他们不服从于传统的权威思想和概念,不服从于人云亦云的陈腔滥调;他们给黑暗带来光明,他们唤醒昏昏沉沉的众人,他们是“勇于求知”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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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家对陈陈相因的说辞和公众意见都保持一种不盲从的态度,因为他们遵从的是理性和整个人类。理性是普世的,超越所有国族畛域。正因如此,遵从理性的哲学家是世界公民。他们的研究对象是人类,不是这个或那个人、这个或那个民族。他们的国家是世界,而不是他们的出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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