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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能保证在讲述诸多遥远的苦难和悲伤的事件的同时,却不陷入悲观主义的泥潭中呢?或者我们先提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讲述这么多的悲惨故事?通常来说讲述悲惨的故事是为了利用它们。很多不幸的人会对他人的不幸感兴趣,因为他们想说服自己他们的生活并没有那么糟,对这些人而言,哪怕只是隔靴搔痒也是好的。他人的不幸和苦难有时是用来贩卖的,是用来掩盖的,是用来搅和其他东西的:例如让人觉得个人的命运只不过是个人的问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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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亟待解决的问题是:该如何与文字的堕落抗争?“几百万人正在挨饿”,这些文字应该意味着更多的东西,应该引起一些事情发生,激起一些反应。但是就目前而言,文字似乎已经不再起到这些作用了。如果我们重新赋予文字这种力量,也许会发生一些积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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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是一个失败品。首先是因为所有的书实际上都是失败品,但更主要的原因是:既然这本书是要对饥饿这一人类最大的失败做出探究,那么所得出的结论也必然只能是失败。当然,说这本书是失败品的另一个原因自然是我本人写书时的茫然困惑与无能为力。但是尽管如此,我却并不为这一失败而感到羞愧:我反而觉得自己应该去了解更多的历史,思考更多的问题,搞懂更多的事情。有时候失败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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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重新迎接失败,但是要更好地去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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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有上千万的男人、女人和孩童死于饥饿,这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丑闻。在我们这个富饶的星球上,每五秒就有一个不满10岁的孩子因饥饿而死。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实际上世界粮食总产量可以毫不费力地养活120亿人,这一数字几乎是当今世界总人口的两倍。因此饥饿并非什么不可抗拒的命运。一个孩子死于饥饿,实际上就是死于谋杀。”联合国粮食问题前特约撰稿人让·齐格勒在他的《大规模毁灭》一书中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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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千上万次的失败。在世界上,在这个我们生活的世界上,每天都有大约25000人因各种与饥饿相关的原因而死亡。如果您,我的读者,决定阅读您手中的这本书,而且您满怀激情,在八小时内读完了它,那么在这八小时里就已经有大约8000人死于饥饿。8000人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啊。而如果您决定不读这本书,这些人也同样会死,但您将不会知晓这一事实。可能您还是会倾向于不读这本书,其实换成是我大概也是会这样做的。当然,最好还是不知道死去的人是谁、他们是怎么死的,还有他们为什么会死,这样的话会使我们过得更舒坦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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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觉得您还是会用半分钟时间读完这个小段落的,我想请您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只有八到十个人被饿死,所以请轻松地长舒一口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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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决定不读这本书了,那么有一个问题将会一直萦绕在您的脑海中。在我这本书里提出的诸多问题中,这个问题是最突出的,它一再出现,催促着我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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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既然我们知道这些事情一直在发生,我们又怎能熟视无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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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饿 尼日尔 饥饿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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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我才刚刚同她交谈过,大概是五六个小时之前吧。那时她的小孩还活着,睡着,虽说是睡着,仍不时哭闹一番。他是那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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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我说道:“医生对我说我得有点儿耐心,他是有可能把孩子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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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向她问出那个必须要问的问题前犹豫了一会儿,因为通常来说这个问题是不太适合被提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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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有可能治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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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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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蒂大约有20岁。“我不知道,大概20岁吧。”她说道。希度是她唯一的孩子。凯蒂对我说她16岁才结婚,结婚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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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结婚很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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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够晚的了。村里其他的女孩基本12岁就结婚了,有的10岁,有的13岁。”凯蒂这样对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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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家人把她嫁给了一位一贫如洗的邻居,因为没什么别的人愿意娶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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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我太瘦了,我们这儿的人觉得瘦女人不适合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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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她的丈夫优素福是个很好的人。但是因为他们没有土地,所以他们很难搞到吃的东西,优素福只能干各种各样的活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优素福对我说:“我们好不容易才要上孩子,但终于还是要上了,甭提我俩那时有多高兴了。不过养活这个孩子也是件难事,可是我们想,如果别人都能养活自己的孩子,那么我们也能。更让我们高兴的是生下来的是个男孩。我们给他起名叫希度,要把他养得很好。”凯蒂接着说道:“希度小时候我们把他养得不错,那时我们过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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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几天前,他开始不停地腹泻,你根本想象不到腹泻来得多猛烈。我们只好把他带去让马拉布[2]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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