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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提乌镇上的街道是很荒凉的很宽的土路,每隔一段有一棵树,一些稀疏的平房,茅草房,茅草围栏,教堂的茅草屋顶上插着十字架,茅草铺子卖着水烟茶,远处可见清真寺的顶。河上架着一座破败的桥,上面还留着四月战争中炸弹留下的凹痕。机场跑道也是土路的,水泥杆子架起了电线,电线坏了一年了,没有人出钱去购买小发电厂每日发电所需的100桶柴油。砖房子里是稀稀拉拉几个商铺,这里一共有两个银行、三个小学、两个中学、一个足球场、一家医院、二十几个国际机构。有一些吵闹的鸟儿,几条狗,阳光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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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真的从来没来过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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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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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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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提乌是南苏丹十个州之一的团结州的首府,与苏丹接壤,到处是灰尘、汗水、石油和战争。班提乌共有一万名居民,但是这里谁也不知道准确的数字,人们来了又走,带着牲口或饿着肚子搬来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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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现在面前是国界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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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界线就是一条直直的线,这几乎是无法想象的,简直就如一名冷酷的地图绘制员的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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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地图上的国界线经常是笔直的。没有任何一个大陆有那么多笔直的国界线,因为它们都是历史上的殖民者官员拿着指南针和尺子,在办公桌的地图上画出来的。从1878年至1898年的二十年间,欧洲各个帝国创建了三十多个非洲国家,1960年后,这些国家从殖民者手中独立出来的时候,仍保持了这些边界。英国、法国、比利时、德国甚至意大利和葡萄牙人都宣称他们在这个大陆上的使命是三个C:基督教(Cristianismo)、文明(Civilización)与贸易(Comercio),但并不一定按照这个顺序进行。他们以此为由夺走了黄金、象牙、花生、棉花、棕榈油、珍稀木材、劳动力、炮灰,以及一些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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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些国家的原始积累都跑去了伦敦、巴黎和柏林。当然,这是有去无回。非洲国家许多都是人为的、随意的、不能成型的,由不同的种族组成,各种族之间的冲突持续了好几个世纪。这些国家的经济结构是面向宗主国的出口导向型,仅有的一些道路和铁路都是通向港口的,在国内其他地方却互不相通。放眼望去,看到的是教育程度低的贫困人口,令人痛心的基础设施,消失的工业。国家领导阶层的富裕和排斥成了传统,如果殖民者得给当地的管理层一种奢侈的生活,才能使他们接受这些边境线,新的统治阶级也不能放弃前任的这些的特权:大房子,拥有奴仆,有任意处置的权力。受到了前宗主国的鼓舞,他们把所有这些都继承了下来,现在反而变成了前宗主国的“最惠贸易伙伴”,当然得加上一条附录:一点儿慈善。大型国际机构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决定市场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它们对非洲进行援助并强制推行市场政策杀害的人数比所有殖民过程杀害的人数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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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媒体充斥着对世界货币基金组织的紧缩和活力的称赞,而现在的新潮流是充斥着对非洲经济腾飞和其稳定增长率的祝贺。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都是国际原材料价格上涨带来的效应,非洲许多国家主要的经济活动就是原材料的生产和出口,而且普通大众根本未从中受益。国际劳工组织最近的一份报告称,黑非洲只有7%的年轻人有正式的工作,十四个人里才有一个。其他人都没有正式工作,在父辈的土地上耕作,或试图做个小生意养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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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报告中强调了“不良”教育的责任,声称在埃及或南非这样政治架构完善的国家,有成千上万的年轻人无业,同时还有成千上万的职位空着,那些失业的年轻人,没有足够的资质,不能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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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街上人越来越多,阳光让人慵懒。街上的人趾高气扬地走路,这些高个子的先生和女士们的威严很是让我惊讶,我爷爷安东尼奥一定会说,哪怕是没有面包的一天,他们也将头昂起,抬起下巴,仿佛风都得给他们让道。每一步都像一种标记。每个人都很高、很瘦,仿佛是用绘图软件疯狂修图之后的效果,许多人骄傲的脸上画着很艺术的疤,那是他们部落的印记,指明了他们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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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越来越多,但是年龄都不大。所有人都是年轻人,偶尔能见到50岁以上的,年龄更大的人几乎见不到。据说,但没人确信,这里的人均寿命是55岁,但是我在有其他类似数据的国家也从没见过这么整齐划一的年轻人,他们的寿命如此之短。一个光脚的男人过去了,把鞋拿在手里:手里的鞋擦得干干净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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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头驴过去了,个头就比大丹麦犬稍大一点,拖着两个橡胶轮子的铁皮车,车上放着两大罐水,卖水的年轻人就走在驴子旁边,他卖的是这里的河水,浑浊、浓厚。基本没有车经过,偶尔能见到一辆国际机构和政府的四驱白车,或是摩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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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时还有几个负载不少的妇女经过,头上顶着她们的搬家行李:塑料椅子,脸盆、锅碗瓢盆、行军床、一个装着衣服的垃圾袋,前面几公里处是她们的丈夫和牛群。夜晚降临,牛不走了,她们也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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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财富是用牛的头数来计算的,但十个人中有9个每日凑不足1美元。他们用牛来做生意,用牛来做罚金,用牛买媳妇。每个牛群的牛都瘦瘦的,长着不对称的细长的牛角,一般是由两至三个牧民照看,牧民一般都是高高的活泼的年轻小伙子,穿着紧紧的短裤,左脚踝上系着羽毛脚环,靠这种装扮在柏林或里约热内卢的同性恋酒吧中都能挣大钱。但是他们没钱,右手举着一条细杆,左手举着六七个长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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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什么带着长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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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经常会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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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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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打啊,我们都打架。如果你走在路上,遇到其他一些部落的人,恐怕你也只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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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们就举起长矛进攻,可能会受伤,可能会被杀,但是男人不就是干这个的么。”他说。最后,他又补充道:“有时候我们还用长矛来杀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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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们还用长矛来杀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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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前天在市场上,一个妇女用一把斧子劈开了另外一个妇女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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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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