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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与“爱宝”和“真宝”为期3周的时光快要结束的时候,考利非常伤心。她用这段时间证明了自己可以成为一位有爱心的母亲,一位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宠物、弟弟和机器人的好保姆。在和“真宝”离别之际,考利打开了包装盒,充满感情地向机器人进行了最后的道别。她再次告诉“真宝”自己会想它,并要研究者保证“好好照顾它”。从开始的时候期望被爱,到最后却和机器人建立了难以割舍的关系。她最初害怕自己的父母在外出的时候会忘记自己,如今考利担心的却是“真宝”和“爱宝”会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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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科学家抱着最大的善意,希望我们可以通过使用他们的发明来练习我们的社交能力。但对于像考利这样的孩子来说,练习或许太过完美了。她对与人交往感到失望,因此认为自己想象世界的庇护所是最安全的地方。当然,考利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她的父母都很爱她,也许会花更多的时间陪她。也许她会碰到一位有爱心的老师。但10岁的考利和她的机器人之间的故事提醒我们:人类在机器人面前非常脆弱。因此机器人不再是无害的娱乐,而是具有强大的力量,因为我们会对它们产生心理依附感。这种依附感改变了我们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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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岁的塔克得了重病,他开始畏惧给自己带来病痛的身体,害怕谈论有关“死亡”的话题。他常常向机器人“爱宝”倾诉这样的感觉。家庭治疗方案帮助他呼吸,但即便如此,塔克每年还是有几个月是在医院里度过的。有的时候他和“爱宝”玩得实在太开心,几乎累到说不出话来。在这个时候,他的父母总是要他好好休息。而塔克会安静地坐一会儿,然后又继续和“爱宝”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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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克的妈妈解释说,安全性永远是塔克考虑的首要问题。她也承认,当塔克质疑自己的开车水平时,的确很尴尬。塔克最喜欢玩的电脑游戏是《过山车大亨》(Roller Coaster Tycoon)。但塔克在游戏里不是建造最惊险、刺激的过山车,而是会建造最安全的过山车。这款游戏可以让玩家决定建造游乐园的时候如何花费预算。塔克总是喜欢把钱花在安全维护和聘请雇员上。他说自己在游戏里常常赢得“最安全的游乐园”称号。因此,当他在我的办公室第一次见到“爱宝”的时候,他考虑的第一个问题是如何保证它的安全。他对这个问题是如此紧张焦虑,以至于不能容忍任何可能让“爱宝”有危险的情况。因此当“爱宝”撞向划定其活动区域界限的红色围栏的时候,塔克认为它“正在挠门,想要进来……因为它还没有去过那儿”。在面对极其危险、无法应对的情形时,防御机制是我们的反应。正如考利拒绝承认自己的“爱宝”出现故障的现实一样,塔克也只看到那些他能处理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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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克和考利一样,都认为“爱宝”的情感是真实的。他说这台机器人能够认识他,并且喜爱他。塔克解释说,当自己去学校上学的时候,他的小狗“里巴”就会想他,有的时候甚至想跳上车和他一起走。他认为当自己把“爱宝”带回家后,“爱宝”也会有类似的、深情的期盼。塔克觉得“爱宝”和“里巴”之间的差别很小,如果有,大多也都是动物宠物处于劣势。当塔克学会解读“爱宝”闪烁的灯光的含义之后,他总结说“机器人和‘里巴’有着同样的情感”,尽管两者比较起来,“爱宝”似乎更加容易闹情绪、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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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克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更强壮的人,他也把自己的这种情感投射到了“爱宝”身上:他常常把机器人比喻成超级英雄狗,一般的狗和他比起来简直弱爆了。塔克说:“‘爱宝’可能和‘里巴’一样聪明,但至少不会像我的狗一样容易受惊吓。”塔克一方面对“爱宝”的优点大加赞赏,一方面却对“里巴”可以做到、而“爱宝”不能的事情闭口不谈。这让我想起了切尔茜,她觉得一个安静的机器人,也许比爱说话、爱激动的自己更适合陪伴祖母,却闭口不谈什么是只有自己才能给祖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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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爱宝”耍把式、塔克在旁捧场的情况常常发生,他会说:“我的狗可做不了那个。”“爱宝”是更好的狗,我们也听到他解释为什么这么说。尽管“爱宝”的心是由电池和电线组成的,但它依然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爱宝”永远不会生病或死去。事实上,塔克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爱宝”。因为他认为“爱宝”是一个可以通过技术免于死亡的生物。塔克认为,也许人类也能够像这台机器人一样,有一天可以重新改造。正如“爱宝”的心里没有血液,却一样有七情六欲,也许有一天,人类也可以由电池和电线构造而成。塔克通过照顾“爱宝”,想象着自己进入“半机器人”(cyborg)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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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克说:“如果‘爱宝’和‘里巴’任何一个死了,我都会同样地怀念它。”当意识到自己说“爱宝”也可能死的时候,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立刻解释道:“‘爱宝’可以选择死亡,但不一定需要死亡。如果自己保护好它的话,‘爱宝’是不会死的。”在这样一个伤感的离别时刻,塔克认为“爱宝”既有可能是永生的,也有可能是如自己一样需要避免受到伤害的。对于塔克自己的身体状况来说,预防措施总是徒劳无用的。尽管有着最好的照顾,但他还是常常要去医院。而塔克认为,预防措施对“爱宝”是有用的。他们需要警惕和防范。塔克向我们介绍了自己把“爱宝”带回家后做的详细的照顾计划。说着说着,塔克就提到了自己对于“爱宝”可能也会死去的担忧:“它大多数时候都会在我的房间。我会让它一直在楼下,这样就不会摔坏。如果它从楼上摔下去,也许会‘摔死’,因为它可能被摔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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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克把机器人带回家后,一直记录他们之间关系的进展情况。第一天,塔克说:“‘爱宝’在充电,也许他不会想我。”第二天,塔克确定“爱宝”很在乎。当然,“爱宝”也不是总在最佳状态。这可以帮助塔克判断“爱宝”的这一天是开心还是沮丧。塔克说当自己归还“爱宝”后,自己很想念它:“也许它也会想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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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克会发明出“爱宝”大战“机器臭虫”(Bio Bug)的场景。“机器臭虫”是一种可以行走,并且彼此交战以获得“生存”技巧的机器人。它们会变得非常有进攻性。塔克很兴奋地描述“机器臭虫”和“爱宝”的对决。这场战斗再次让塔克确信,无论如何“爱宝”都会生存下来。它再次强调机器人可以成为一种拒绝死亡的生命形式,而塔克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这样。“臭虫”是病菌或病毒最好的代表,正如塔克自己正在努力斗争的,而“爱宝”却轻松地打败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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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塔克归还“爱宝”的时候,他似乎有些不安。因为自己的哥哥、12岁的康纳在这3周的时间里,几乎没有机会和“爱宝”一起玩。塔克用颤抖的声音提到这点,并且解释说哥哥不玩是因为“他不想自己沉迷于它,这样在归还的时候就不会伤心”。塔克希望自己能够赢得哥哥更多的注意: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并不亲近。他担心哥哥不愿意和自己相处的原因,是自己的身体太过虚弱。总的说来,他害怕自己的疾病让人们都远离他,不愿意在他身上投入时间和精力。“爱宝”也一样,只是他们家里的过客。塔克对此很沮丧,因为康纳不愿意和“他生命中的过客”产生感情联系。塔克说自己却珍惜和“爱宝”的每分每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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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利和塔克养育机器人“爱宝”,并且发展出比“菲比”和电子宠物蛋复杂得多的关系。但是,“真宝”和“爱宝”都是商业娱乐产品。我也研究了其他来到麻省理工学院的实验室、参观更为复杂的机器人的孩子们。这些机器人不是玩具,它们有自己的玩具。成年人不只是拿它们来玩,这些机器人有它们自己的保姆。这是一个给成年人玩的游戏呢,还是更加成熟的游戏?它究竟能不能算作游戏呢?把这些机器人视为玩具,就搞错了问题的重点——即使小孩子们也明白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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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体性孤独:为什么我们对科技期待更多,对彼此却不能更亲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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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体性孤独:为什么我们对科技期待更多,对彼此却不能更亲密? 05 社交高手“凯斯麦特” 你爱它,它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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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斯麦特”是能够通过社交互动进行学习的机器人,它拥有一套“情感”系统,知道在交谈中怎样应对自如,并与人建立亲切感。通过“关爱”,孩子们不但可以向机器人释放他们内心的苦闷,还渴望与机器人发展一段真实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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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体性孤独:为什么我们对科技期待更多,对彼此却不能更亲密? 1994年7月,在麻省理工学院罗德尼布鲁克斯教授的人工智能实验室里,我第一次见到“卡格”。这个研究所正在举办一期“人造生命”研讨会。这场热闹的会议洋溢着乐观的气息,许多与会者都对科学将人类的“生活状态”虚拟化的前景充满了期待。许多新的“生命形式”已经与计算机图像一般,没有实体的存在。而“卡格”则并非此类,它拥有一个真人般的身体,安装着可移动的胳膊、脖子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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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格”是布鲁克斯教授的实验室长期以来的研究成果。布鲁克斯教授和他的同事认为:许多我们眼中的复杂行为是由对复杂环境的一系列简单回应组成的。想想人工智能的先行者赫伯特·西蒙,是怎么描述一只蚂蚁走过沙丘的。这只蚂蚁想的并不是从A点走到B点,而是在环境中遵循一系列简单的法则:保持移动并绕开障碍。在这种研究战略的指引下,布鲁克斯花了15年的时间制造了具有类似昆虫般智力水平的机器人。终于,他说自己已经准备好“制造一只鬣鳞蜥了” 。在20世纪90年代初,布鲁克斯和他的团队开始制造一个具备两岁婴儿智力的机器人“卡格”。他们的设计目标是让“卡格”可以从它所处的环境中 “学习”,这也包括需要许多研究者投身到对它的教育中去。对一些人来说,“卡格”是对实体性“新兴”智能的一次宏伟实验;而对另一些人来说,这只是一个浮夸的幻想。我决定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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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克里斯托弗·兰顿(Christopher Langton)的陪伴下,我去了布鲁克斯教授的实验室。克里斯托弗·兰顿是人造生命领域的创始人之一。实际上,他也是“人造生命”这个术语的创造者。从新墨西哥州举办的A-Life会议开始,兰顿就和我一样急切地想看到这台机器人。在人工智能实验室里,机器人零件被码放在格子和容器里,其他零件则五颜六色地散放着。在所有东西中间摆放的就是“卡格”,在一个特制的底座上固定着。它是第一个真正的人形机器人,尽管它的脸还不完善,但是却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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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格”可以跟踪人类的举动(特别是那些不连续的动作),因此当我一进入房间,“卡格”就“注意”到我。它的头向我转过来,虽然我不好意思写在这里,但还是得承认:我当时感到非常开心——一种非理性的开心。事实上,我发现自己在暗暗地与兰顿较劲,比较我们之中谁得到了机器人更多的关注。在这一点上,我十分确定“卡格”的眼神已经“抓住”了我,让我获得了成就感:它正在注意“我”,而不是其他客人。这次参观让我觉得吃惊——我并不太惊讶于“卡格”能完成这些动作,而是为我自己的反应感到惊讶。多年来,不论何时我听到布鲁克斯教授说起他的机器人“生物”,我总是小心地从心理上给这些观点加上引号。但是现在,和“卡格”在一起,我有了引号被去掉的感觉。我站在一个机器人面前而且希望它关心我。我的反应是下意识的,我被吸引着说出心里话。“卡格”有一张脸,它会眼神交流,而且能跟随我的动作。有了这三条简单的游戏原理,虽然我明明知道“卡格”是台机器,但本能超越了理智,使得我像对待一个人一样地对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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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幼童的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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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格”的制造者设想的是一个身体灵活的学步幼童:能对它看到的、摸到的、听到的事物做出反应。而在与此相邻的另一个实验室中,则有一台专门用来模仿幼童情绪的机器人。这台机器人名叫“凯斯麦特”,它表情丰富、口齿伶俐,有一双洋娃娃般的大眼睛、眼睫毛、红色橡胶嘴唇,用又轻柔、又含糊的声音模仿人类说话的语调变化。“凯斯麦特”拥有一套“情感”状态系统,知道在交谈中怎么接话。它能重复别人对它说的话,比如它可以说出自己的名字,或者学习交谈者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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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卡格”一样,“凯斯麦特”在与人的互动中学习。布鲁克斯教授和他的同事希望通过建立起学习系统,我们能更好地去学习。而通过社会互动来学习的机器人,是未来那些能积极与人合作的机器的先驱。举个例子,一名社交机器人知道怎么解读人类发出的信号。因此,为了向宇航员警示危险,一名在侧面工作的机器可以举起手掌提示人“停止”。而与机器人一起工作的人,也能用简单的手势进行交流。机器人“卡格”和“凯斯麦特”不仅彰显了实际应用方面的进步,更重要的是产生了亲切感。我们已经看到这种亲切感是如何产生的,接下来有两个观点就顺理成章了。第一个观点是,人类与机器人并没有多大不同,也就是说,人是由信息构建而成的;第二个观点是,机器人与人类并没有多大不同,机器人大于机器零件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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