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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土著居民乌兰巴人的起源神话就有“梦幻时代”(193)(Dreamtime)的这样一次偷窃。当时他们最早的祖先江嘎沃(Djanggawul,一位兄长)和两姐妹在没有人居住的澳大利亚结伴巡游。在路上,很多后代持续不断地从生育能力极强的姐妹俩的子宫中孕育出来。兄长负责把婴儿们放在草地上,出生在那里的孩子们就是从那时以来生活在那里的家族的祖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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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后却没有更多关于女性后代的消息了,因为故事的重点在那一群从姐妹俩的子宫中生出的儿子以及他们最初的祖先江嘎沃身上。男人们在内部互相抱怨他们“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他们自己的标志,而女人们“什么都有”。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决定拿走代表子宫的、里面有神柱(rangga,阴茎的标志)的折叠的席子(ngainmara)。一天,姐妹俩去寻找食物,把她们的标志留在帐篷里无人看管。兄长和他的伙伴很好地利用了这次机会。姐妹俩就这样失去了她们代表着无限繁殖力和创造力的强大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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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们发现了这种偷窃行为,就跑到兄长和其他男人共坐的地方。男人们一见两个女人来了,就开始唱起那些神圣的歌。这样一来,就宣示了从此刻起,通过窃取繁殖力的标志,他们从姐妹俩那里取得了原本专属于女性的、举行神圣仪式的权力。妹妹焦虑地想要知道丢失了神圣的标志和举行仪式的权力后她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可是姐姐认为这根本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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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什么都知道。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失去,因为我们全都记得,我们可以让他们拥有那一小部分。即使我们失去了那些袋子,我们不是依旧神圣吗?我们还有子宫,不是吗?妹妹同意她所说的。(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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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话揭示了重点:创造生命的力量。她们肯定没有失去它,但在这个故事中,象征性的偷窃标志着男女关系和分工中一个关键的逆转。男人们曾经一直为女人们搜集食物或碾碎坚果做面包,他们也照顾孩子们。但从现在起,这一切都变成了女人们的工作。重要的是,角色的对调只可能是因为对神圣力量的窃取,而从现在开始,它属于男人们。这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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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中有一个重要的细节:兄长通过大大缩短姐妹俩壮观的阴蒂,“接管”了她们的身体。传统上,兄长有着非常长的阴茎,而姐妹俩也有长度毫不逊色的阴蒂。就像兄长因为他的阴茎很长一样,姐妹俩因为她们醒目的外阴,在所到之处的沙子上都留下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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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在起,事情完全变了。兄长先切掉姐姐的阴蒂,只留下了无法伸展到大腿外的一小段。然后他又对妹妹施以同样的手术。“啊,”兄长说,“现在你们看起来更像真正的女人了。看到你们外阴的裂口对于我来说会更轻松一点。让我试试。”他首先和妹妹交媾。“感觉很好。”他说。然后他转向姐姐,也和她交媾。“这非常快乐。”他对她说。(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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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江嘎沃令人印象深刻的阴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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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姐姐令人印象深刻的阴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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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提供信息的土著居民所画,约195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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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并没有告诉我们阴蒂被切短的女人们是否欣赏或享受她们兄长的表现。兄长声称,从现在开始女人们没有什么可隐藏的了,他可以自由地接触到她们的阴部。有意思的是,被兄长切掉的长长的阴蒂相当于男人的阴茎,看上去就像藏在神圣的袋子或席子里的长棍。女人们现在已经永远失去它们了。一个有阴蒂的女人就是一个有阴茎的女人——根据这个论证,这一做法夺走了姐妹俩所具备的“男性特质”(masculinity)。江嘎沃兄长还保有着他长长的阴茎:在路上,他将阴茎甩过肩膀,绕在脖子上,就像过去一样。这个乌兰巴故事似乎确认了一种新的状况,但其外在是具有欺骗性的,因为恐惧并未被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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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话中,女人们张开双腿坐在水中捕鱼,靠这一独一无二的陷阱捕捉牺牲品……在日常生活中,一个交媾的女人被称为捉鱼的女人。一个类似的象征便是鲸鱼,一条小鱼几乎无法从它那里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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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类引用令人联想起可怕的吞噬一切的母亲或“有牙齿的阴道”。(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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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年一度的繁殖庆典上,土著居民围成一圈跳舞,纪念性别关系中这一符号性的逆转。男人们用杆子(即神柱,rangga)轰击袋子或席子(ngainmara),女人和孩子们则在折叠的席子下蠕动一会儿,模仿未出生的婴儿——这些婴儿就像他们的祖先一样,从最初的姐妹繁殖力强大的子宫里出现。挥舞着杆子的男人们表示他们负责这一有关繁殖的仪式,但提供信息的土著人自己作为男人,相信女人们应当主持这一仪式:“我们依然明白她们是真正的主导者”,因为“男人们窃取了一切”。(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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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澳大利亚的乌兰巴和阿兰达等民族,被窃的工具这一主题也出现在西非、巴布亚新几内亚和中南美洲。这些神话有一些共同的主题,其中包括下面这一段从南美神话中总结的信息,它最终发展出各地神话共有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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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属于男人们的神圣物品(面具、喇叭、举行仪式的小屋、歌曲等)原本由女人们发明并拥有。如果它们来自男人,那么它们的秘密就是由女人发现的,女人们由于看到或接触到它们而玷污了它们的神圣。……神圣的工具禁止被窥探,一切违反者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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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贯穿了这些神话的主题是权威的位置始终属于掌握部落秘密的人,那些占据权威位置的人,无论男女,都可以享受相对悠闲轻松的生活。喇叭和小屋是这种权威的标志,允许一个性别统治另一个性别。无论这些神话是如何开始的,它们最终以男人们掌握权力告终,这一点是不变的。男人们或是从女人们那里获得权威的象征,并将自己设定为庆典的执行者及其用具的合法拥有者;或是对敢于挑战男性权威的女性采用暴力进行惩罚。没有哪个版本中的女性在争夺权力的战斗中获胜。取而代之的是,她们永远是恐惧男性的那一方,躲藏在她们的小屋中,害怕面对戴着面具的神灵和吹着喇叭的祖先。(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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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些文化中,孩子和女人们被灌输了臆想出的恐惧,相信看到这些权力的象征会有致命的后果。戴着祖先面具的男人们则代表祖先强大的精神。男孩们只有完成启蒙仪式,才会被告知那些舞蹈的神灵只是普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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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说《瓦解》(Things Fall Apart)中,尼日利亚作家钦努阿·阿契贝(Chinua Achebe)参考了他们伊博族社会的这一传统仪式。在这种仪式上,戴着面具的舞者被称为伊戈吾戈吾(egwug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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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又响起来了,笛子呜呜地吹着。祖宗的灵房现在仿佛是座群魔殿,里面传出一片杂乱的声音,那是祖宗的灵魂刚从地下出来,用神秘的语言在互相致敬,空中充满了一片啊噜瓦伊姆德德德戴伊的声音。祖宗的灵房面对森林,与人群相距很远……祖宗的灵魂出现了。妇女和孩子们尖声大喊,四散奔逃。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妇女们一看到祖宗的灵魂出现,总是要逃走的。而在这一天,氏族中九个最大的假面鬼都一齐出来了,那景象真是可怕。(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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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家糊口的人(男人和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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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比农业历史更悠久,在通常的分工中,男人负责狩猎,女人负责采集食物。最早出现的农业活动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形式。通过在家的附近播撒种子,将香蕉的切片和块茎的碎块埋进大地,就能种出新的香蕉树,长出新的块茎——这一发现是文化史上一座真正的里程碑。希克斯玛(Sierksma)等人认为农业是女人们的发明。或者用奥里诺科(Orinoco)地区一位提供信息的印第安人的话说:“能够生育孩子的女人同样最了解如何让植物繁殖。”(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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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去狩猎的男人们经常空着手回家,女人们却因照料自家土地而能够负担食物供给中的较大份额,两性间的关系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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