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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14 谷歌效应带来了一些有趣也令人不安的可能性。其一,是我们对Snapchat和Confide等应用程序中发送的信息(照片或文字阅后即焚),可能比短信或电邮的信息记得更清楚。如果这是真的,Snapchat“酒后胡言乱语”的设计用意就白费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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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16 如果你把谷歌效应推导至最荒谬的顶点,自拍就会导致健忘。2013年,费尔菲尔德大学的琳达·亨克尔(Linda Henkel)进行的一项研究指向了上述问题。亨克尔注意到,博物馆的游客痴迷于用手机拍摄艺术品,但对观赏画作本身的兴趣却越来越低。于是,她在费尔菲尔德大学的贝拉明艺术博物馆进行了一个实验。在本科生参观博物馆时,他们要按照预先指示去观赏特定的画作。依照实验设计,有些人要拍下画作,有些人只简单做笔记。第二天,亨克尔询问两组学生对画作本身的了解情况,发现拍照的学生在辨别画作、回忆细节等方面都表现较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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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18 我们无意识记忆的管理者显然必须意识到,如今唤醒事实的速度究竟有多快,途径究竟有多便捷。宽带网络为我们创造出一种新的学习和记忆机制:更少记忆,更快遗忘。过不了几年,我们大概全都会穿戴能全天候拍摄视频流的设备了,而社交媒体会让我们全都患上健忘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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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20 信息时代的分布式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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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22 来源记忆(source memory)指的是回想起自己是在何时何地了解到某一事实的。它往往不可靠,还会牵扯出错误的记忆。“对啊,变色龙是水生动物。我忘了是从哪儿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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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24 哈佛大学的一项实验表明,我们对来源记忆的依赖变得越来越强。研究者给被试者看一份琐碎的事实清单,告诉他们,这些事实存储在一个叫作“事实”(或者“数据”“信息”)的文件夹下。结果,被试者们对存储这些琐碎事实的文件夹记得更清楚,对事实本身反而不怎么记得,哪怕这些事实奇奇怪怪很值得记住(如“鸵鸟眼球的大小”),而文件夹的名称却普普通通,毫无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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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26 如果我们几乎什么事实也不知道,只知道到哪去查询需要的内容,我们能正常工作吗?其实,已经有人几乎就按这种方式工作了。在这些人里,有群人叫作“律师”。“无知不是借口”是美国法律体系里的一句讽刺格言。每一年,光是国会就会新增近2 000万字的法律条文,人们差不多要花上10个月才能读完这些条文。这还只是联邦一级新增法律的文字数量。此外,你还要加上几百年以来(联邦、各州和地方)的原有法律条文,以及以这些法律为依据做出的判决,这么大的文字量光靠个人力量几乎不可能读完。律师只知道法律的基本框架,他们需要就具体案件咨询相关领域的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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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28 近年来给人印象最深刻的一项记忆实验揭示,人们对来源记忆的依赖正在变得自然而然。主持这项研究的是丹尼尔·韦格纳和亚德里安·沃德(Adrian F. Ward),他们对经典的斯特鲁普测试做了一点小调整。斯特鲁普测试是个有趣的基础心理学实验,被试者会看到表示颜色的名词,但这些字是用“错误”的墨水或像素呈现的。比如,“红色”这两个字用蓝色墨水打印。被试者要大声地把文字的颜色说出来(而不是说出表达颜色的名词)。结果比你想的要困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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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30 例如,请说出以下文字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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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35 人们通常的反应是无能为力,沮丧地笑笑,而说出文字颜色所花的时间是文字和颜色相同时的2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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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37 1935年,著名心理学家约翰·斯特鲁普(John Ridley Stroop)在论文中描述了这一发现。斯特鲁普拿到了心理学博士学位,后来他对“圣言”(Word)产生了更大的兴趣,就离开了心理学领域,到田纳西州做起了乡村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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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39 与此同时,斯特鲁普的发现名声越来越响,推动了数以千计的心理学研究进展。比如,斯特鲁普测试可用来测量注意力和暗藏的想法。有的实验是要求受试者不吃东西完成测试,实验者会在单词表里罗列一些看似随机的词汇,饥饿的受试者碰到“汉堡”“晚餐”等词时速度就会慢下来。因为有关食物的念头正处在他们思想的最表层,饥饿的人很难对与食物相关的单词泰然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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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41 回到韦格纳和沃德的研究。他们在一项实验中就运用了这一原则,志愿者要回答一些棘手的问题,比如:“所有的国旗上都至少有两种颜色吗?”随后,他们要完成一项斯特鲁普测试,词汇清单里用不同的颜色印刷着一系列众所周知的品牌名,任务目标就是尽快准确地说出每一个品牌名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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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43 被试者读到“谷歌”和“雅虎”等词语,解读颜色的速度就会慢下来,而对“耐克”“塔吉特”等词语却不会。显然,棘手的问答测试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导到上网搜索答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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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45 为了证实这一点,研究人员做了另一个版本的实验,测试设计的问题简单至极,按理每个人都知道正确答案。被试者在进行品牌测试时,碰到“雅虎”和“谷歌”等词汇,解读速度并不会放慢。只有遇到难题,才会有上网搜索的念头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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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50 韦格纳把谷歌效应跟分布式记忆(distributed memory)的一般现象联系起来。上网敲打键盘只是我们在大脑之外储存信息的诸多途径之一。早在虚拟社交网络出现之前,我们就在真实的社交网络里分享记忆、知识和专长了。我不是美食家,但我有能推荐好馆子的朋友。我不认识大夫,但我认识能推荐专科医生的全科医生。我们无法知道一切信息,但我们靠着认识相关领域的人就能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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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52 在一定程度上,分布式记忆可以抵消错误信息。调查显示,大多数人认为抗生素能对抗病毒,但这是错的。但正如耶鲁大学的丹·卡汉(Dan M. Kahan)指出的,“大多数人”并不会给自己开阿奇霉素,重要的是他们知道生了病最好去看医生,并遵医嘱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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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54 谷歌效应是对分布式储存的另一种适应方法。云端是个恰巧知道一切的朋友,它随时可用,能在几秒钟内提供答案,永远不会对愚蠢的问题感到烦躁。因此,哪怕我们对它的依赖简直到了荒唐的地步,也都不足为奇了。经济学家赛斯·斯蒂芬斯-达维多维茨(Seth Stephens-Davidowitz)注意到,在谷歌上,包含“我的阴茎”一词的第三常见搜索关键词是“我的阴茎有多大?”其实,拿把尺子你会有更准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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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56 复制粘贴的去道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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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58 我们对云端的依赖叫人想起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都熟悉的一个行当:“助记员”(mnemon)。助记员是职业的好记性。在元老院进行演讲和辩论时,他们会站起来提供所需事实。显然,没有人认为这表现了演讲者对专业知识的欠缺。今天,互联网扮演了常见的助记员的角色,而我们时代的政治家们却对它又爱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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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60 参议员兰德·保罗(Rand Paul)被控从维基百科和其他在线来源抄袭资料。他在2012年出版了一本书《政府霸道》(Government Bullies),逐字逐句摘抄了《福布斯》杂志一篇文章中的段落,共不足100个字,且未提供出处。具体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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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86162 金德鱼子酱公司和黑星鱼子酱公司在认罪协议中同意支付5 000美元的罚款,两家公司的法人因此获缓刑3年的处罚。在此期间,这两家公司被禁止申请获得《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出口许可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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