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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元素：人类不变事物中的基本构件 七、自由选择的不自由：择优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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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自由选择是真正自由的吗？选择决定于选择原则和选择依据，选择原则是宇宙意志赋予人的择优律令，选择依据决定于思维函数和情感函数。由于择优律令、思维函数、情感函数都不能由人自由自主，因而自由选择的表象后面是“被决定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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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社会的事物带着明显的主观性，它们是否也像自然界那样，在因果律支配下，由力的环链一环一环地次第推动、次第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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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答这个问题，需要认清一个事实，社会事物决定于人的主观选择，而人的主观选择受人的思维成果支配。所以人类事物是被决定的还是真正自由的，取决于这样两点：第一，人的主观选择是真正自由的还是由什么决定的；第二，支配人选择的思想意识是自由自主的还是被人的头脑思维函数和心灵情感函数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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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分析第一个问题，下面一节分析第二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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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的选择原则是遵循择优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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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人的行为选择具有绝对的哲学价值，因为一切社会事物不过是人的行为的总合，而人的行为无一不是由人选择的。人的一生的大小行为和他的生活轨迹是由其大大小小的无数选择决定的，人不但要在关键节点上做重大选择（报考什么学校，读大学选择什么专业，和什么人恋爱结婚，到哪个城市谋求什么职位，是否进行某些投资，选举时是否竞选等），每天的生活和工作中也要做小的选择，诸如：是按时起床还是赖床，早餐吃馒头还是面条，今天干什么事情，到菜场买些什么菜，去不去开某个会，开会时是否争取发言，发言时说些什么内容，对某人的请求是答应还是拒绝，写文章时选择哪个句式、词汇。如果把人生比作一条“河道”，那么大选择决定河道的大弯，小选择决定河道的小弯。不论人们做大选择还是小选择，其支配原则都是一样的，就是按照宇宙意志赋予人的择优律令进行选择。面对多种可能性，人必然择优而动，必须寻找那个“优”，因此人是不自由的。就像河里的水，不论遇到什么地势，它都“选择”向低处流，只要它不能违背向低处流的绝对律令，它的流向就不是自由的而是被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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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择优行为有狭义与广义之分，狭义的择优是指选择分值较高的那个选项，除狭义择优外，人还奉行广义择优原则，它可以表述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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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都要在诸多可能的认识中寻求最符合事物本质的认识，在诸多可能的目标中追求最应该追求的目标，在诸多可以想象的战略策略中构想最好的战略策略，在诸多可能的时机中选择最好的时机，在诸多可能实施的行动方案中实施最有效的行动方案。但任何人都只能在天赋禀性、既定能力、既定头脑思维函数和情感函数的前提下进行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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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人在一切场合都必然奉行这个广义择优原则，因为它是宇宙意志赋予人的“择优律令”，人要争取自己的利益，他就不可能违抗择优律令。而既然要遵循“律令”，人的行为就不是自由的，而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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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意志当然不直接决定人的主观选择，它是通过“择优律令”间接地决定人的主观选择的。人的选择就他要千方百计甄别选项来说，它是主观的、自由的，就他的主观地甄别选项的行为是被绝对律令决定的来说，他又不是自由的。自由是现象，决定是本质。打个比方就会看得更清楚。一个人要通过若干个关卡（若干个选择当口），每个关卡都有不同的几扇门，如果要让他在每个关卡都选择“最结实的那扇门”通过，并不需要发令者越俎代庖地为他决定各个关卡最结实的是哪扇门，只需给他下一道选择指令：“在每个关卡都选择最结实的那扇门通过，否则将受到惩罚。”这时，他会在每一个关卡前能动地、积极地进行观察、衡量、比较，以便把最结实的那扇门选择出来（或曰“决定出来”）。你说他的选择结果（或曰“决定结果”）是他的能动的自由意志决定的，还是由指令决定的？应该说，二者都没错，水乳交融。在现象形态上，是由他的能动的选择行为决定的，但在更本质的层面上，是由择优律令决定的。表面上的自由选择实际上就是寻找“优项”的那个必然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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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抛硬币式选择中的非自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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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意义上的选择发生在各选项的价值难分高下的时候。这时，选择者会举棋不定，左右为难。可能是各选项本身的价值非常接近，也可能是选择者受信息局限或自己判断力局限，对各选项的优势劣势及未来走向看不清楚，只是模糊地觉得它们差不多。如果时间允许，选择者会尽量拖延决定，以便再观察、再思考、再推敲。到最后“交卷”的时候，又可能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经过进一步的观察、思考、推敲，最后选择者觉得（至少是模糊地觉得）某选项的价值比其他选项稍微强一点，选择者“择优”于它。人们在确定各选项分值时下工夫，这可以叫主观能动性，但这不是选择的“自由”。选择的自由应该表现为选择者自由地在各选项间做取舍。但我们前面的分析表明，当各选项分值明确后，选择者就没有取舍自由了，他只能按择优律令选分值高的那个，否则他就违背了自己利益最大化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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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种情况是经过选择者的充分思考，各选项的分值仍然分不清高下。这种情况在现实中很多：下棋时不知道走哪步棋好一些；学生做选择题时不知道该选哪项；追杀敌人遇到岔路时不知该向哪条路追；总统不知道是战还是和对自己国家更有利；职场人士不知道该不该抓住某个机会跳槽，因为不知道跳槽后情况会比现在好一些还是会更糟糕；投票时不知道该选哪个候选人等等。而且直到“交卷”时仍然“举棋不定”，没法定。这时，只能做随机选择，随机选择的实质是“抛硬币式的选择”，它根本就不是自由选择，因为硬币倒向哪面，是不由自主的。那么硬币倒向哪面由什么决定呢？当然是由力决定，但不是由你的意志控制的力决定。你可能说，是由偶然性（偶然力）决定。但偶然性（偶然力）是什么？难道世界上存在无根无由、空穴来风式的偶然力？不，“偶然力”是不存在的，在偶然性或偶然力的表象后面，一定有力的规律即力的必然性支配着它。支配硬币倒向哪面的是力学规律，而力学规律决定于宇宙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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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各选项分值的高低无法区分时的选择行为，但丁和亚里士多德等先哲早有思考。但丁在他的《神曲·天堂篇》第4歌的开头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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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种放在同等距离，发出同等香味的食物之间，一个人纵然自由，也会吃不上食物而活活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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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里士多德则在《国家论》第2卷中说过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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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则是高度饥渴者的例子，他的饥饿感和干渴感是同样强烈的，这时，如果他与食品和饮料之间的距离总是相等的话，他必会静静的伫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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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两段话转引自叔本华《伦理学的两个基本问题》，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8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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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看上去毫无功利价值的问题，不但我们在思考，天才人物也在思考。两位先哲的观点（人的行为是严格受力支配的，也是严格按择优律令行动的）对我的论述是一种支持。不过我认为，即使食物和饮料对他的价值完全相等，但只要“随便选择一项”优于“什么都不选择”，他就仍然有选择空间。无论选择食物还是饮料，都能消除部分痛苦，优于什么痛苦都不消除，这时他就会做随机选择（抛硬币式选择）。学生做选择题，对各选项根本无法判断时，也会做随机选择，因为随便选一项还有得分可能，优于放弃选择权。只有当各选项之间看不出任何优劣，行动或不行动之间也看不出任何优劣，人才会不动。比如当一个股民既看不出各只股票的优劣，也看不出买进或卖出之间的优劣，他才会躺倒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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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关于选择是否自由的观点概括与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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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选择是否自由的问题，可以概括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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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种情况，当各选项分值能够分出高下时，人们才会选择优项。这看起来是自由的，实际上是被决定的，因为人们的择优倾向是由宇宙意志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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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种情况，当各选项的分值首先难分高下，经过人们细心甄别后分出了高下，这时仍然没有自由选择问题（因为既然各选项分值分出了高下，就不存在自由选择的余地了），只有在甄别各选项分值上如何发挥主观能动性（即发挥自己能力）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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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情况，不论选择者怎么思考判断，各选项的分值都看不出高下，只能在分值相同的两个或几个选项间做抛硬币式的随机选择，这种随机选择显然不是自由选择，而是“天意选择”，其实质是剥去人的主观选择的外衣，直接由受宇宙意志支配的力（物理力）决定选择，物理力在形式上是偶然的实际上则是必然的，硬币倒向哪边不会无根无由，一定是力学规律令它倒向那一边，硬币的倒向遵循力学规律，也就是遵循宇宙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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