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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6220 通过统计人数、确定税单或者比较收入水平来衡量一个社会的确是最无效的方式。“决定性”是一个政治术语,也就是说它纯粹是一个有关性质的术语。英国拥有土地的贵族们从来都只占人口的一小部分,而且,在商人和制造商崛起之后,他们在国民财富和收入中所占的比例也非常有限,然而,直到我们的这个时代,这个阶级仍然把持着决定性的社会权力,它的制度也是英国社会的决定性制度,它的信念是社会生活的基础,它的标准是具有代表性的,而它的生活方式则是具有代表性的榜样。说到这个阶级的人格理想,也就是绅士,仍然是所有社会的理想类型。贵族阶级的权力不仅仅是决定性的而且是合法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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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6222 同样,法律和宪法也很少能告诉我们决定性权力位于何处。换言之,统治权和政治政府不可同日而语。统治权是一个社会的、政治的政府,基本属于法律范畴。例如,在1870~1914年间,普鲁士军队在德意志帝国的宪法里几乎没有被提及,然而它无疑掌控了决定性权力,而且非常有可能是合法的。当时的德国政府实际上是受制于军队,尽管当时存在着一个平民的而且通常是反军国主义的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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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6224 另一个例子是英国在一些非洲殖民地国家的”间接统治”。在这些国家,社会决定性权力由部落掌握,至少从理论上来说白人组成的政府根本不掌握社会权力,这个政府的权力仅限于主管警察事务,在一个松散的纯粹是名义上的”法律和秩序”框架内支持和维护部落的社会组织,然而,根据宪法,总督和他的政务委员会拥有绝对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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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6226 最后,有一点需要理解的就是合法性纯粹是一个功能性概念。绝对的合法性是不存在的。权力只有和某种基本的社会信念相联系时才会是合法的。什么构成”合法”,这个问题必须要根据一个既定的社会和这个社会的政治信仰来回答。当权力得到某种道德的或者形而上学的原则的支持,而且这种原则被社会所接受时,权力就是合法的。然而这种原则从道德上看是好还是坏,或者从形而上学上看是对还是错,这些都与合法性没有关系。这种原则和任何其他的形式标准一样无关于道德和形而上学。合法权力是一种具有社会功能的权力,但是它为什么可以发挥作用,又为了什么目的则完全是一个超越合法性范围的问题,且是发生在合法性之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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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6228 对上述这点缺乏理解导致了19世纪早期错把一种政治信念命名为”正统主义”(legitimism)。1815年的欧洲反动分子当然有权利说没有哪个社会可以是”好的”,除非这个社会是在绝对的君主统治之下。对于想得到的事物持某种观点或者让某种观点作为一个社会的基础不仅仅是人的一种权利,而且也是人的一种责任。但是,当这些反动分子说没有哪个社会可以发挥功能除非这个社会是一个绝对的君主社会时,他们是错把道德的选择当成了功能的分析,而且,完全可以证明他们所宣扬的那种只有绝对的君主制才是合法的教条是错误的。事实上,在拿破仑战争之后,绝对的君主制在欧洲已经是不合法的了,这种王朝准则对于决定性权力来说已不再是合法的主张。在1815年前的半个世纪发生的革命已经导致了基本信念的改变,它使得非法政府不过是成为宪法上受到限制的政府。这种变化可能是可喜的,也可能是可叹的,但是无论怎样这已是一个事实。他们可能会认为对于个体和社会而言拥有一个不合法的绝对统治比拥有一个合法的立宪政府统治要更好,或者他们可能会借助”抵抗权”,或者脱离权还有革命的权利,不过他们的主张唯一不能依据的政治基础就是合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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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6230 关于什么是合法权力的功能分析根本不能臆断个体去反对他认为有害的权利或职责这样的道德问题。到底社会消亡更好还是公正泯灭更好是一个超越功能分析的问题,也是一个发生在功能分析之前的问题。一个极力主张社会只有在一个合法的权力之下方能发挥其功能的人完全有可能决定社会的价值比不上个人的权利或信仰的价值,但是他不能像那些正统主义者那样决定,不过就因为他的价值观和信念理应为社会所接受实际上就会为社会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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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6232 不合法的权力是一种没有基于社会基本信念的权力,因此也没办法决定掌权的统治者是否在依照权力的目的行使权力,因为没有社会目的可言。不合法的权力无法控制,从本质上来说,不合法的权力是无法加以控制的,因为没有责任的标准所以不合法的权力无法承担责任,没有社会上接受的最终权威来判断其对错,而无法分辨对错的事物无法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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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6234 基于同样的原因,不合法的权力也不能受到限制。限制权力的行使就是确定界限,当权力逾越这些界限时就不再是合法权力,也就是说权力不再是为了实现基本的社会目的。而如果权力一开始就不是合法的,就不存在一个决定权力是否合法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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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6236 没有一个不合法的统治者可能成为一个好的或者睿智的统治者。不合法的权力无一例外都腐败,因为它只可能成为”权力”,但绝不能成为权威。它不能成为一种可以控制、可以制约、负责任的,或者可合理决定的权力。远自塔西佗(Tacitus:古罗马官员和历史学家,他的两部最伟大的著作记述了从奥古斯都之死( 公元 14年)到多米西安之死(公元96年)这期间的史实。——译者注)时期的罗马帝王们就给了我们一个接一个的例子,没有一个人,无论他多好、多聪明或智慧,能够行使不受控制、不负责任、不受限制或者不能合理决定的权力而不会很快变得专断、残暴、冷酷和无常,也就是成为一个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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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6238 由于上述种种原因,一个社会如果其决定性权力为不合法权力则该社会不能发挥其正常功能,这样的社会完全只能通过暴政、奴役、内战这样的暴力来维系。当然,武力是每一种权力最终的保护,但是在一个功能正常的社会里权力是通过权威来行使——权威是正义对权力的统治。但是,只有一个合法的权力可以拥有这种权威,可以期望获得并命令社会自律,而社会的自律就可以使得有组织的生活成为可能。不合法的权力,即使是由最优秀、最智慧的人来行使,也只能依靠对武力的屈服。在此基础上,一种功能性的、制度性的组织社会生活就无法建立。再好的暴君仍然还是一个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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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6250 功能社会:德鲁克自选集(珍藏版) 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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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6252 促使我写这本书的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位编辑欧文(Irving Louis Horowitz)教授。他是杰出的社会学家、思想史学家,也是Transaction 出版社的社长兼主编以及《社会》杂志的发行人兼编辑。他在过去的几年里常敦促我出一本关于社区、社会和政体方面的选集。在摘选和编辑选入本书的作品过程中,我得到了他的大力帮助。我的读者和我都要在此对欧文教授表示深深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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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6254 在此我还要感谢和我长久合作的日本编辑、翻译上田生教授(Atsuo Ueda)。1998年,上田先生独自产生了选编《德鲁克管理思想精要》(The Essential Drucker)的构想,这本书分三篇:《德鲁克管理思想精要:个人篇》(Individual)、《德鲁克管理思想精要:管理篇》(Management)、《德鲁克管理思想精要:社会篇》(Society)。这本书于2000年在日本出版,此后,又分别在韩国、中国、阿根廷、墨西哥、西班牙和巴西以不同的语言出版了。《德鲁克管理思想精要:管理篇》中的文章原是上田教授选编出来准备在日本出版的《德鲁克管理思想精要》第二篇,这本书的英文版于2001年在美国、英国出版,随后,该书被翻译成多国文字分别在斯堪的纳维亚国家、荷兰、波兰、捷克共和国、德国、法国和意大利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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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6256 本书选用了上田教授选编的一些——应该说不少——文章,而且对它们进行了不同的编辑。不过绝大多数的选文都是专门为本书挑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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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6262 功能社会:德鲁克自选集(珍藏版) 第一部分 社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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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6264 第一部分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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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6266 《工业人的未来》(1942年)是我写的第二本书,但是这本书是第一本我在美国构思和完成的书,也就是在1937年早期我从伦敦来到纽约为一组英国报纸担任特写专栏作者之后所写的。这本书的前身,《经济人的终结》(该书的摘选在本书的第二部分),是1938年的秋天在英国出版的,并于1939年的早春在美国出版。虽然这本书是在美国最终完成的,但是书中的大部分内容在我离开欧洲之前就完成了。实际上,其中的一部分(就是预言希特勒的”最终解决方案”,即对犹太人实行种族灭绝的这个部分)实际上于1936年就已经在澳大利亚天主教创办的一本反纳粹杂志上发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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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16268 1937年之际的美国正处于经济大萧条时期,经济状况比起我刚刚离开的英国来说要糟糕很多,但是我一到美国就感到了——这是一种很深刻的冲击——美国社会的那种生机和健康。今天,在60多年之后,人们常常会指责新政(New Deal)对于振兴美国的经济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事实上,1937年的美国经济比起1932年富兰克林·罗斯福接管美国之前更为不景气。今天我们的那句口号”这就是经济,蠢货”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新政有意而公然地置”改革”(社会)于”复苏”(经济)之前,这就是共和党人对于新政的指责和批判的原因,但是选民们却一次又一次地热烈拥护这一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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