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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岩银行的挤兑风潮还吸引了很多在这家银行没有存款的人。提姆·普赖斯是一位投资经理，他特意来看看中产阶级的人为等待取款而排起的长队。他说：“这家银行确实在发生挤兑潮。排队的秩序还不错，但是，人们在情绪上受到的影响很难在短时间内消失。”旁边的人对他的说法表示认同。在爱丁堡分行的门前，有人放置了一块移动广告牌，广告的内容是预防自杀咨询服务。对其他银行来说，这则是一个发展业务的好机会。这些银行的员工像秃鹫一样在几家北岩银行的分行外面走来走去，他们抓住北岩银行储户的恐惧心理，散发传单，吸引这些人到他们那里去开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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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北岩银行管理层通过增加服务人员数量，延长营业时间等办法，应对望不到尽头的长队和不满意的顾客。在纽卡斯尔的一家分行，当一个工作人员问“有没有顾客要存钱”时，顾客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是，其他地方的局势却越来越紧张。斯特拉斯克莱德的警察不得不关闭一家分行，以应对“闹事的”顾客。在切尔滕纳姆，一对夫妇找到银行经理要求提取账户上的100万英镑。因为没有如愿，这对夫妇就不让这位银行经理走开。最后不得已，人们只好叫来了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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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干预措施并没有消除人们的恐慌。挤兑持续了3天，很显然，社会网络正在影响着挤兑事件的发展。例如，退休人员特里·梅斯刚开始的时候相信有英格兰银行的担保就不会有问题。但到了星期一，他还是到伦敦分行门口去排队了。他说：“我在周末听了一些人给我的建议，我觉得还是应该把钱提出来，这样我才能放心。这可是我们的养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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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种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让更多人加入到挤兑狂潮中来。否则，这些人根本不会在意正在发生的挤兑事件。蔓延的焦虑情绪，就跟群体性心因性疾病爆发时的情形一样，我们曾在第2章对此进行过讨论。跟MPI类似，银行挤兑事件究竟会向哪个方向发展是难以预料的。在适宜的条件下，少数人的反常行为会像野火一样沿着社会网络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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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绪不仅在银行储户中传播，也在投资者中传播，并引发了“银行危机传染”。财经媒体上介绍北岩银行挤兑的新闻随处可见，人们想知道谁将是下一个。恐慌很快就波及其他银行。在北岩银行挤兑事件发生后不久，英国的联合莱斯特银行的市值就跌去了三分之一，其他银行的股票也在下跌。这时，人们开始担心其他银行会不会也面临类似的局面，是不是也需要发表类似的声明，进而引发一波横扫整个银行业的挤兑潮。值得庆幸的是，在事情失控之前，财政大臣阿利斯泰尔·达林发表了正式声明：英国政府和英格兰银行将为北岩银行的存款做担保。银行挤兑事件终于告一段落，金融市场稳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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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次贷危机仍在继续。2008年晚些时候，金融传染波及了整个国际市场。最先受到打击的是贝尔斯登这类直接卷入抵押贷款市场的机构。在破产的边缘，贝尔斯登被摩根大通以每股两美元的极低价格收购。接下来，美国历史上第四大银行印地麦克银行破产，此后不久，联邦政府接管房利美和房地美两家私人抵押贷款公司——这两家机构几乎占据了美国12万亿抵押贷款的半壁江山。一个星期之后，危机波及美林这样极度缺乏现金的投资银行，美国银行收购了它。紧接着，雷曼兄弟也倒下了。又过了两天，危机波及保险巨人美国国际集团，美国政府不得不借给其850亿美元，并入主该公司。当另外两家银行，即华盛顿互助银行和美联银行也倒闭的时候，市场开始冻结，银行不再往外借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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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投资者幽默地说，只有瓶装水和防空洞才是安全的投资。2008年10月，美国政府批准了一项7000亿美元的银行救助计划。但是，钱太少了，时间也太迟了。道琼斯指数和标普500指数已从上一年的高点下跌了40%以上，算下来就是84000亿美元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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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别人的理性行为可能引发整个社会的非理性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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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的金融灾难说明在金融网络里，恐慌是多么容易蔓延。当一家大公司倒下的时候，所有与其建立连接关系的公司也都陷入危险。事实上，著名的投资人沃伦·巴菲特在他的2009年年度致股东的信中，这样描述公司倒闭的多米诺骨牌式反应：“市场参与者寻求避免麻烦的方法，跟一个人寻找不得性病的方法是类似的。重要的不仅是你跟谁睡在一起，还包括这些人还跟哪些人睡在一起。”这就是多向传播在发挥着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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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损的不断增加导致全球经济发展大幅下滑，这是自大萧条以来最糟糕的经济状况。成千上万的人失去了房子，数以百万的人丢掉了工作。由于人们与机构间的信任关系已被打破，唯一的解决办法只剩下政府干预。直到政府明确表态将进行干预以避免形势进一步恶化，银行才开始向外贷款，市场才逐步稳定下来。因此，有些专家发出这样的疑问：“如果政府早点行动，我们是否可以避免问题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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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金融网络上的很多连接关系都是正式的，例如，很多受到牵连的公司都与其他倒闭的公司有合法的合同，但是，我们不能低估非正式的私人关系的重要作用。按照华尔街的文化，银行经理和公司CEO之间，销售人员与客户之间，甚至是有竞争关系的交易人之间，都必须建立良好的社会关系。这些行业巨头和世界的主宰通过电话、商业会议及下班后的社会活动而交往甚密。当他们辞去工作进入一家新公司时，他们就充当起连接器的角色，将原来公司的人和新公司的人连接起来。于是，让巨量货币在国际金融系统流动的市场，就被关系密切的交易人网络把持。重要的交易人往往彼此都很熟悉，以至于通过观察显示在计算机屏幕上的买盘和卖盘信息，他们就知道自己正在与谁进行交易。交易人可能对这些信息视而不见，但也可能认为这些信息很重要。当他们信任的人开始抛盘时，他们也要抛出。尽管在经济低迷时期有些公司倒闭并不稀奇，但对于那些必须规避风险的人和机构来说，在社会网络上传播的恐惧情绪会使问题进一步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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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代，技术进步似乎让人们更加依赖彼此，因此也更容易受到恐慌情绪的影响。但是，社会网络在金融传染上的作用在过去就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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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接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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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家摩根·凯利（Morgan Kelly）和科马克·奥格拉（Cormac O’Grada）对19世纪50年代两次恐慌期间，纽约的一家银行的爱尔兰人储户进行了研究。他们获取了关于这些储户的丰富信息，包括这些储户来自爱尔兰的哪个教区。一般来说，来自同一教区的人更有可能认识彼此。这两位经济学家利用这些信息构建了社会网络，并对社会关系密切的人在恐慌期间做出的取钱决定是否存在一致性进行了分析。凯利和奥格拉发现，就人们在两次恐慌期内取消账号的行为来看，社会网络是唯一最重要的因素，而与账号上钱的多少以及开户时间长短关系不太大。因此，可能是人与人之间情绪的传播或信息的传播，导致了金融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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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这种经济现象往往被看做不正常的。传统经济学家的说法是，这种行为是不理性的。实际上，为了把钱取出来而在北岩银行门口排队的那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是真的认为这家银行会垮掉。有些人甚至明确地这样说过。但是，在众人的影响下他们盲从了。这样，社会网络引起的行为，就与理性买家和卖家择价交易的简化的、理想的行为不一致。许多年来，经济学家对这种不一致性的反应就是不予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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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接洞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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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别人的理性行为可以引发整个社会的非理性行为，银行挤兑就是一个经典例子。虽然我们是在用自己的头脑思考，但是我们的心跟大家连在一起，有时，这会将我们引向灾难。社会网络会使问题变得更加糟糕，因为在社会网络的作用下，最开始感到恐慌的人有可能影响到很多其他的人。群体智慧也许会迅速引发愚蠢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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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追踪钞票之旅到推断性关系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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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社会网络在金融危机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即便是在日常交易中，社会网络的影响也无处不在。你是否曾想过：杂货店收款台找给你的钞票，它们来自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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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钞票已经卷了边，也许，它们有好多次被遗忘在衣服兜里，让洗衣机洗了一遍又一遍。这样的钞票，不管你怎样努力去展平它们，并一次次小心翼翼地塞入汽水售卖机的入钞口，汽水售卖机还是不认。这样的钞票都有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它们在各种各样的交易中，流经过多人之手：买汽水——修剪草坪的孩子的酬劳——为孙子买礼物——买药或性交易。你钱包里的钞票，都走过一段独特的神秘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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钞票之旅，实际上代表了我们置身其中的、巨型社会网络上的一条路径。如果能通过某种方式看到这些路径，也就是整个人类经济社会的这些数不胜数的交易，我们就能更好地理解将我们连接在一起的关系纽带。钞票的流动取决于社会网络的连接关系，也正是因为钞票的流动，才形成了这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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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想知道自己的钞票都去过哪里，又将流向哪里。有些人在钞票上写上名字，期待着将来有一天还能收到这张钞票。1998年，来自马萨诸塞州布鲁克莱恩的一位数据库咨询师汉克·艾斯金想出了一个办法满足了人们的好奇心。他创建了名字为“乔治在哪里？”的网站（WheresGeorge.com）。他要找的乔治，就是乔治·华盛顿，他的头像在1869年第一次出现在美钞上。幸好有了互联网，否则要想用艾斯金所想的方法追踪钞票的流动过程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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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将钞票上独一无二的序列号，以及收到这张钞票时所处地域的邮政编码输入在线数据库，人们就可以通过艾斯金的网站追踪某一特定钞票的流动过程。任何人都可以在数据库上输入信息。同一张钞票，如果之前已经有人输入过信息了，数据库就会告诉你这张钞票曾去过哪里。这些记录被称为“采样”。访问这个网站的人，还可以就他们在哪里收到这张钞票留言。这样，我们就可以看到钞票从一个人流向另一个人的详细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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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2008年，人们已对1.33亿张钞票进行了追踪，总币值超过7.29亿美元（该网站可记录所有面额的钞票）。有一个叫加里·沃茨堡的用户，几乎将自己的100万张钞票全都输入了数据库，但是仅有一多半的钞票有后来者在网站上输入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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