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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80年代初,心理学家卡特琳·马玛丽(Catalin Mamali)对以下两个问题非常感兴趣:人们是怎样看待自己与他人的关系的?是怎样形成关于自身关系的心理地图(mental maps)的?她提出了一种确定这些心理地图的方法:询问大家都与哪些人互动,并用网络图的方式将他们的关系画出来。她让被试考虑一下:他们与哪些人“关系密切”?对他们来说,哪些人是“最重要的”?并把他们的关系图画下来。被试提到的人包括:父母、兄弟姐妹、配偶或关系密切的性伴侣、孩子、最好的朋友、朋友和邻居。但令人特别意外的是,遵循上述那些指示要求,有一部分人将上帝作为他们网络的一个节点,甚至明确地将上帝与每一个人连接。图7-1就是一个18岁大学生的“社会关系手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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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可以人格化并被看做人类社会网络的一部分,这一个观点又因为下面的事实而得到进一步印证:人们在所钟爱的人去世后倾向于对宗教信仰更虔诚一些,就好像当一个人失去与他人的连接关系时,他与上帝的连接关系却得到了强化。为了支持关于后世的信仰,人们也可能会转向上帝。这样一个信仰,能保留住与已经离世的那些人重新建立连接关系的希望。大多数上帝被人格化这一事实,与把上帝包含在社会网络里这一观点都是一致的,与很多人都有并且又被宗教所培养的感觉也是一致的,这种感觉就是:“上帝与我们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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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1 社会关系手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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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从图中我们可以看出她是如何与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连接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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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孤立的人(不仅仅是刚刚丧失亲人的人)有一种倾向,他们喜欢将周围的世界人格化,包括大海中的美人鱼和岩石的斧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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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接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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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家约翰·卡乔波和同事的研究结果表明,通过实验引导感到孤独的人,将会改变他们的心智状态,以便人格化和感觉连接到“上帝”。“宗教是人民的鸦片”,这是马克思的著名论断,但实际上,宗教主要是那些缺少连接关系的人的鸦片。卡乔波和他的同事为99个人做了人格试验(其中50个人信仰上帝,49个人不信仰上帝),然后,将他们试验表现的两种可能解释中的一种随机发给他们,而不管他们的实际表现如何。一种解释是:“你是报答关系贯穿一生的人”(即,你将与他人连接);另一种解释是:“你终将是个孤独的人”(即,你将断开与他人的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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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被试评价自己对鬼、天使、灵魂和上帝等的信仰程度。果然,在研究工作开始前报告说信仰上帝的那些被试,报告说他们对这些超自然力量有着坚定的信仰。可是,不管他们信仰上帝与否,被告知他们最终将断开与他人连接的那些人,对超自然力量的信仰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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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认这些研究成果不仅仅是针对上帝的,研究人员还做了另外一个实验。在这个实验中,研究人员让被试假想他们与他人的连接更丰富了,或者断开了与许多人的连接,然后,询问他们对宠物的感觉。研究人员做了这样的推理:如果断开连接会导致人们在周围环境中寻找和人格化某种事物,以便重新获得连接感觉的话,宠物也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实际上,结果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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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让人们觉得断开了与他人的连接,并不会让无神论者变成虔诚的宗教徒,但是却能将他们往信仰上帝的方向推一把。“散兵坑里没有无神论者”这一说法从某种程度上讲是对的,我们可以完善一下:如果你们都是一个人孤单地躲在散兵坑里,这种说法更有可能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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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接洞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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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意思并不是说,上帝真的是社会网络的一个组成部分。但不管怎么说,理解宗教的一种方法,就是研究它在社会网络功能中的作用。宗教情怀在我们的大脑中是部分硬连接的。我们之所以有宗教信仰,是因为我们渴望与他人建立社会连接关系,而不是只与上帝建立精神上的连接关系。换句话说,宗教的一个重要功能是稳定社会连接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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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心智基本运转方式的调查进一步印证了这一观点。例如,功能性MRI研究结果显示,宗教人士在朝拜和意识状态改变时,大脑中调整自我时间和空间意识的那个部分会停止工作。这都是因为“万物归一”的感觉在发挥作用,帮助我们克服固有的不灵活性,让我们能够用更多的方式去感受我们相对于他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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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本质上看,大脑误以为社会边界是不存在的,或者说,每个人跟所有其他的人都有连接关系。这样,那些乐于帮助他们的朋友做点什么事的人,一下子就拥有了特别多的朋友。由于对他们自身有好处,他们这样做的积极性就高了。因此,宗教活动可以让不同的群体团结起来,以实现共同的目标,比如,穷人为修建宏伟的建筑而团结起来。当然,也可能导致对立的群体之间爆发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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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人,群体规模的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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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第8章中将会看到,人们有时声称自己的在线社会网络上有几百个朋友。不错,人类大脑确实具备处理大型社会网络的能力。但实际上,我们与朋友打交道的能力却是有限的。作为“社会大脑假说”的主要倡导者,罗宾·邓巴认为,灵长类动物大型社会群体的进化,需要有更大的大脑新皮质(大脑外层,负责思考的部分),并从中受益。罗宾·邓巴还认为,管理社会复杂性需要语言上的进化,并从中受益。在1993年发表的著名论文中(同时发表的还有30多位科学家对这篇论文的注释),邓巴研究了很多种灵长类动物的大脑容量与群体规模的关系,邓巴认为,根据人类的脑容量来推断,人类社会群体的理想规模应该是150人左右。这就是所谓的“邓巴数”。动物大脑处理信息的能力是有限的,因此,它们的社会群体规模不能太大,否则将无法维持社会群体的凝聚力和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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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对我们来说,群体的准确含义究竟是什么呢?毫无疑问,我们在大街上没有看到过相互理毛的一群人。就灵长类动物来说,定义一个群体的界限很容易,谁在群体内,谁在群体外,一看便知。但对人来说,既有像部落和国家这样的大群体,也有像家庭和村庄这样的小群体。邓巴认为,一个群体能拥有的最多人数要确保:群体内每个成员都认识群体内所有其他成员;知道谁是友好的,谁是怀有敌意的;知道群体内成员之间的关系。这是你能识别出来、并能够与他们维持稳定、一致关系的人数。邓巴将这个数定义为“在分开之后再见面时,一眼就能够认出来的人数。按照邓巴的意思,一个不太正规的定义可能是“在酒吧偶遇时,未经邀请就加入到你这里来而不会让你感到不自在的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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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为了验证这一预测,我们该去寻找哪个处于自然条件下的人群呢?对于这个问题,邓巴创造性地利用了各种资源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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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 WORD★邓巴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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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巴数即著名的“150定律”,该定律指出,人类智力允许拥有稳定社会网络的人数是148人,四舍五入大约是150人。罗宾·邓巴将这个数定义为“在分开之后再见面时,一眼就能够认出来的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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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接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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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在人种志文献调查过程中,他们查看了所有有记录的采猎人人口普查资料。调查结果显示,存在三种类型社会群体:“夜晚宿营地”、“团伙或村庄”和部落。这些群体的平均规模分别是38人、148人和1155人。很明显,团伙或村庄的规模与邓巴数是匹配的。他还注意到,在公元前6500年至5500年,美索不达米亚地区新石器时代的村庄的居民人数在150至200之间。我们在这些研究中发现,部落和夜晚宿营地的规模变化幅度还是很大的,而团伙或村庄的规模则变化很小,这就是说,后者是一个最基本的群体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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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巴还研究了哈特派信徒的案例。他们是信奉正统派基督教的一个群体,在美国南达科他、北达科他和明尼苏达,以及加拿大的马尼托巴湖共同生活并从事农耕活动。哈特派信徒明确表示,150人是群体规模的上限。如果群体达到这个上限,他们便将把其一分为二。他们解释说,这是仅通过同龄人的压力作用而能够保持群体正常运转的最大规模。如果群体规模再大一些,就需要警力和层级结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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