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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45 酗酒的人可能想借酒浇愁,也可能只是在模仿他们的朋友。如果属于后者,那么用富勒和克里斯塔基斯的话说,他们只不过是“人类超个体”的一分子罢了。社会传染会传播滥饮和吸烟的恶习,就像传播肥胖一样。如果我们体内有一套天生的系统,可以让我们通过语言和其他非语言信号交流情感和行为偏好(想想月经同步现象,还有我在前一章中阐述的怀孕传染现象),那么同样的机制或许也可以用来传播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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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47 为了探究这一点,哈佛大学精神病学家尼尔斯·罗森奎斯特(Niels Rosenquist)研究了弗雷明汉的数据,他发现,一个人每天的饮酒量与他的朋友喝了多少酒有关系。如果朋友每天喝一杯或者两杯酒,他也更有可能这么做,而且可能性提高了50%。如果周围有一大群“重度饮酒者”(有点儿奇怪,研究者对“重度”的定义是女性每日饮酒多于一杯,男性每日饮酒多于两杯),人们汇报的酒精摄入量就会增加70%。但是,如果周围的人都不喝酒,人们汇报的酒精摄入量就会减少一半。另外,女性远比男性更有可能对他人的饮酒习惯产生重大的影响,不管是推动饮酒风尚,还是戒绝饮酒积习。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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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49 虽然科学家并没有直接观察人们的饮酒习惯,所有数据都来源于人们的报告,但他们至少证明了同伴会影响你承认自己喝了多少酒。在某些社交圈子里,饮酒是一种可耻的陋习。但在另一些圈子里,饮酒却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到午夜还没有喝醉的家伙太扫兴了。”20世纪50年代,图茨·肖尔(Toots Shor)——纽约图茨·肖尔酒吧的所有者,曾经对弗兰克·辛纳屈(Frank Sinatra)和海明威等投资人说了这么一番话。55 直到今天,很多人仍然认为豪饮和友情密不可分。人们汇报的饮酒量基本上可以反映出真正的饮酒习惯,倒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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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51 创造村落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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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53 和肥胖的传播规律一样,饮酒的社会效应也会随着人际关系的疏远而逐渐减弱。如果你的好朋友酗酒成性,他可以让你的酒精摄入量提升50%;如果朋友的朋友酗酒,可以提升35%;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酗酒,就只能提升8%了。饮酒的社会效应会像二手烟一样逐渐消散。超过三度分隔,你的影响力就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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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55 有意思的是,女性效应又一次出现了,这次是和酒精联系在一起。我们知道,男性的社交生活往往和喝酒脱不了干系,所以你可能会认为,酗酒传染的现象应该在男性的社交圈子里更显著才对。但弗雷明汉研究发现,女性朋友的影响力远远超过了男性,她们更有可能推动——或抑制滥饮的风尚。无论是潜移默化的引导,还是大张旗鼓的挑战,女性对男性饮酒的影响,似乎一直都是一股足以改变社会的强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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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57 在罗森魁斯特的研究中,女性效应还不太明显,甚至可以说微乎其微。但在禁酒运动期间,女性公开展现了她们强大的影响力。丹尼尔·奥克伦特(Daniel Okrent)在《最后一轮》(Last Call )里生动地讲述了禁酒运动的历史,让我们认识了许多女性社会活动家和女权运动者,比如凯瑞·纳辛(Carry Nation)、苏珊·安东尼(Susan B.Anthony)和伊丽莎白·卡迪·斯坦顿(Elizabeth Cady Stanton),她们都在戒酒运动中第一次登上了政治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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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59 苏珊·安东尼第一次公开演讲的主题就是酒精的危害,但是“她并没有凯瑞·纳辛的活力和狂热”。奥克伦特写道,纳辛“身高1.8米,拥有码头工人般的肱二头肌,长着一张典狱官的面孔,仿佛一直在忍受牙痛的折磨”。美国中西部的酒馆主和嗜酒如命的酒鬼们不得不面对纳辛和她选择的武器:一把恐怖的斧子,还有她自己发行的报纸《粉碎者通讯》(The Smasher’s Mail )。到了20世纪初叶,女性活动家已经帮助减少了大部分美国人的日常饮酒量。下一步就是让饮酒变成非法行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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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61 在阅读奥克伦特的著作之前,我知道女性在禁酒运动期间(1920—1933年)抑制了滥饮的潮流,但是我不知道,女性也扮演了打开啤酒盖的关键角色。这次是另一群女性——如果禁酒运动时期的女性活动家被比喻为“斧子”,我们不妨把这一群女性比喻成“珍珠”,帮助改变了公众的观念。她们认为禁酒令违背了宪法,干涉了美国人民的私人生活。1930年,《华盛顿邮报》在头版报道了一位女性反禁酒活动家出现在参议院的听证会上:“请愿书上的女人的名字……4倍于到场的男性。包括祖母、女舍监和上流社会第一次参加社交活动的年轻少女,所有人都发誓对禁酒令宣战。”在她们提交了请愿书后,“毫无疑问,法案已死”。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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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63 这肯定不是我们最后一次看到两群同样热情洋溢、充满决心的女性发生激烈的冲突,争论人们到底应该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就在女性对男性的酗酒问题大发议论的时候,关于婴儿应该喝什么的争论也逐渐升温了。不仅原本就是当事人的女性举起了立场鲜明的大旗,不同的科学、政治、医药和商业派别全都投入到了这场规模浩大的论战中——婴儿应该吃什么?其实问题的真正核心是,婴儿应该怎么养?失之毫里,谬以千里,以至于在论辩开始150年后,论战居然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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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68 村落效应:为什么在线时代,我们必须面对面重新连接? [:1702586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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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70 村落效应:为什么在线时代,我们必须面对面重新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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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75 村落效应:为什么在线时代,我们必须面对面重新连接?  我 第一次见到威廉的时候,他还不满两个月。他的父母是鲍勃和戴安(我在第3章中曾经提到过他们。戴安从鲍勃的姐姐那里感染了“怀孕症”)。他们有两个年龄不足两岁的孩子,生活之忙碌可想而知。但是谢天谢地,鲍勃的母亲就住在他们楼上。当年鲍勃和戴安小两口决定购房的时候,她正准备卖掉她的复式套房——位于蒙特利尔市麦尔安德地区的一个贵族社区里。现在,他们就像过去100多年里本地区的大部分移民家庭那样,年轻的父母住在楼下,祖母生活在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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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77 对于戴安来说,和婆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并不仅仅是出于经济上的考量。“我一直认为,我们和家人保持亲近的方式,就是在物理距离上靠近他们。可能有些人觉得我疯了,但是我一直渴望把我的亲人聚集在自己周围。伊丽莎白是个出色的婆婆。只要她在家,我们通常都会一起吃饭,就算一开始我们并不是这样计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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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79 我不是当晚餐桌边的唯一来客。戴安的父亲丹尼斯也从乡下过来探望他们。戴安家有一间铺满蓝绿色瓷砖的饭厅,我一走进去,就看见了丹尼斯和穿着尿不湿哭闹不休的小威廉。丹尼斯用结实宽厚的大手环抱着威廉幼小的身体,扶着他的屁股坐在桌子边上。然后他把小威廉抱起来,又放下去,再抱起来,嘴里也不闲着:“弹啊弹啊,小宝宝!弹啊弹啊,小宝宝!”威廉那毛茸茸的小脑袋随着外祖父的动作一摇一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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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81 威廉马上不哭了。他抬起小脸蛋,盯着外祖父的脸,灰蓝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随着外祖父唱出最后一个词“小——宝——宝”,声调越来越高,嗓音越来越大,威廉也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巴。然后他伸出了嫩粉色的小舌头,眼睛也转移了目标。一秒钟以前,他还盯着老人的大嘴巴、大舌头和雪白的牙齿。现在,他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外祖父的眼睛。大概是外祖父的表演太精彩了,小威廉已经忘了自己刚刚还在哭求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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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83 又过了一会儿,戴安把威廉从那张柚木桌子上抱下来,自己在桌边坐下。她把威廉塞进臂弯,把他的小脑袋巧妙地藏在了汗衫的褶皱里。她怀里马上就响起了吮吸的声音,开始急促,继而变缓。婴儿的后背一起一伏,很有节奏。突然之间,一切安静了下来。我们这些原本一直在大声说话的人,都根据威廉的声息自动调整音量——就像5分钟前,他根据我们的声音调高哭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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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85 这就是哺乳动物经过数千万年的进化,排演出来的一出“双人舞”。哺乳是婴儿的慢速进食运动。它与现代快节奏的生活方式截然两立,还有可能影响女性的收入——具体来说,哺乳的速度十分缓慢,而且母亲每天需要给婴儿哺乳6~10次,哺乳的时候还得保持静止不动。然而长久以来的证据证明,哺乳时的身体接触和哺乳的缓慢节律,可以促使催产素不断释放到母亲和婴儿的血液之中。这种神经肽能够缓解疼痛,增进相互信任。另外,它还有一个不错的副作用——可以让母亲和婴儿坐着不动。1 并且,它能够以技术还没有办法模仿的方式,润滑依恋的车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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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87 虽然哺乳似乎有增强社交纽带的良效,但在美国,只有不到40%的母亲在她们的孩子像威廉那么大(两个月)的时候仍然坚持哺乳。到婴儿4个月时,母亲哺乳的比例更降到了27%。这么大的婴儿刚好可以在哺乳时用一只手握住母亲的乳房,另一只手抓住母亲的耳朵,在母亲怀中坐直身子。世界卫生组织提倡,婴儿在6个月以前应该只喝母乳,但是只有14%的美国母亲在孩子6个月时仍然坚持哺乳。2 另外,86%的母亲要么必须全职工作,要么嫌哺乳太过麻烦。正如美国记者汉娜·罗辛(Hanna Rosin)所说:“拖累我和其他21世纪的姐妹们的东西,不是吸尘器,而是另一个不停吸的小东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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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7689 奶瓶和母亲的乳房,对于婴儿来说真的有什么不同吗?在我出生的那一年,苏联发射了“伴侣号”人造地球卫星,时代的思潮是利用科学和时间赛跑。我自己就不是喝母乳长大的,我也不能说自己因此而缺少了什么。但在接下来的部分里,我会向读者诸君介绍发展神经科学领域的最新证据。它们证明了面对面(或说肌肤相亲)的接触可以激活刚刚形成的大脑回路——直到至少8岁为止,人类的大脑回路都没有最终确定。本章的主题并不是探讨母乳喂养的好坏,而是分析婴儿的亲密纽带如何改变他们的神经网络。人类婴儿天生就懂得创建持久的社交关系,而且他们还会选择特定的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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