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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21 社交关系对我们的健康究竟有何影响?如果科学界能就人际关系之于健康的影响达成共识,或许这共识就是单一的社交纽带不足以保护我们——不管亲密程度如何。当流行病学家根据几十年的数据预测死亡率时,他们最看重的是“社交融合”:结婚、从属于某个宗教团体、每周三跟牌友玩桥牌、去教堂义务劳动。你拥有的面对面纽带种类越多——可能是亲密关系,也可能是你跟平时经常遇到的人创建的较弱纽带,你避开镰刀死神的概率就越大。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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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23 罗身边不仅有关系亲密的家人和朋友,还有很多跟他有联系的小圈子,虽然这些支持者跟他的关系并不像亲朋好友那样亲密。他像我们在第1章认识的西尔维一样,是一个积极的参与者。罗拥有一个庞大的社交网络。当噩梦来临时,他们都会来到他的身边。用罗自己的话说,“每当我感到自己被抑郁的情绪吞噬”,他们就会把他拉出来,就算他们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在安娜生病期间和去世之后,有一件事我一直坚持下来了,那就是游泳。”当我问及他如何消除悲伤带来的生理伤害时,他这样告诉我:“当年我的父亲身患重病,在医院里住了好几个月,然后辞别人世,那时候我也去游泳。它帮了我。我甚至还参加了游泳比赛。我在安娜生病期间去参加了比赛。”他对我说:“不过有一年安娜病得很重,我没去参加冠军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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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25 安娜去世两年后,罗终于准备开始第一次约会——但在约会之前,他举行了一个古怪的仪式。他回忆道:“我记得我给犹太会堂打了个电话。我买了安娜旁边的墓地,付了钱。只有在我做了这些之后,我才去约会。”我问他为什么,他叹了口气:“现在我们谈到核心问题了。这跟娜塔莉没有关系,当时我还没遇到她。我的想法是,不管将来走入我生命的是哪一位女性,她都必须知道,在遇到她以前,我曾经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整整37年。虽然逝者已矣,而我依旧活在人世,但她们必须知道,我仍然属于……我仍然爱着安娜。我也希望我的孩子们明白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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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27 安娜死后,4年过去了。显然4年的光阴已经足以让他从容谈起他们的故事,但是4年还不足以让失去爱妻的痛苦消散飞逝。就算他新婚未久,他仍然感到“内心在进行一场拔河比赛,一头希望自己与娜塔莉一起享受新的生活,一头仍然沉浸在哀悼之中”。他说,万幸的是,娜塔莉能够容忍他的矛盾心理。他告诉我,他们不需要绕太大弯子,就能谈论难以启齿的心事。“一开始我就问她,我现在还深深依恋着安娜,她为何还愿意跟我约会?我们讨论了这个问题!就在第一次约会时!她告诉我,只要我现在能跟她在一起,她就不在乎我是否怀念过去。她可以接受这一点。她这番话对我来说有很大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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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29 罗不需要放弃任何东西:他对安娜的情感、他和成年孩子的关系、他和安娜父母的纽带以及对他们的责任——他们仍然悲痛万分、脆弱不堪。“虽然失去挚爱之痛仍然长存心底,不过我开始允许自己再次享受生活,和娜塔莉一起。”他说。在安娜去世之后,罗为她画了几幅画,写了一首情歌,纪念这位曾与他携手共度前半生的女性。“但现在,我必须开始为我和娜塔莉的爱情努力了。我告诉她,我每一年都会比过去更爱她,我很庆幸自己能够与她结为连理。我现在并非孤身一人,我对此充满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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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34 村落效应:为什么在线时代,我们必须面对面重新连接? [:1702586407]
1702588635 村落效应:为什么在线时代,我们必须面对面重新连接? 宗教:一种能催生爱情的面对面社交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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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37 娜塔莉和罗结婚了,因为——或至少部分因为他们碰巧在同一个星期六上午来到犹太会堂,参加父亲的“亚尔宰特”(yahrzeits,依据希伯来历为已经过世的挚爱之人举行的周年悼念仪式)。他们之前已经在“巴谷勒”上认识,而在安娜去世两年之后,他们再次相遇了。此刻的罗,已经不像过去那样痛苦不堪。他希望自己能抓住机会,在犹太会堂的仪式结束之后,跟这位魅力非凡的女性在新雪铺就的路面上散一会儿步。你可能不觉得周年忌辰撞日是一个多么吉利的征兆,但正如敏锐的英国作家阿兰·德波顿(Alain de Botton)在《写给无神论者》(Religion for Atheists )中提到的那样,宗教就像是某种为了增进陌生人之间的信任而特别打造出来的东西——就算这个陌生人不相信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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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39 教堂的高大木门和门廊周围的300尊石雕天使,给予了我们平时难得一见的自由。我们可以靠过去和陌生人打个招呼,而不至于被认为心怀恶意或者神经错乱。我们得到允许,在这里(套用弥撒进堂式上的致候辞),“上帝的慈爱,圣灵的共融”与到场所有人同在。教会将其日久天长、深厚学养和辉煌建筑积累的无上声望给予我们,让我们放下羞怯之心,向陌生人敞开自己的心扉。4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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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41 不管你怎么看待宗教,它确实有办法让思想相近的人走到一起,借助颂歌、祈祷、故事和善行,让他们欣赏自己,欣赏周围的人,把他们联系起来。聚集的人群常常会像整体一样共同行动,摇晃身体、鞠躬、下跪、高唱赞美诗。确实,“同步”是一条众所周知的进化策略。48 神经科学家大卫·伊格曼(David Eagleman)是这样谈论宗教的:“(它)定义了群体,协调了行为,抑制了自私,而这一切都有利于合作。”它是集体凝聚力的标志之一。它让我们得以顺利生存,让我们感到自己是“最聪明、勇敢、优秀的人”。49 这种感觉是“村落效应”的副产物,有可能变成一味摄人心魂的催情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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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43 这么说不无道理。宗教仪式十分推崇诚实,而诚实又是相互信任的根基。我曾经在加利福尼亚州参加过一次大教堂礼拜,约有2 500名教区居民舒舒服服地坐在红色绒毛椅上。牧师迪克·博纳尔(Dick Bernal)在布道时常常恳求听众,多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陌生人。他吟诵道:“看着你的邻居,说:‘现在我们认识了。’”然后他不再说话,等所有人都照他说的话去做。6米高的吊杆上挂着一架巨大的摄影机,缓缓扫过辉煌宏伟的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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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45 之后他讲了几段故事,还有一支节奏布鲁斯乐队在讲台上即兴伴奏。然后他再次要求我们:“看着你的另一位邻居,说:‘现在我们有事要做。’”在阅读了《圣经》的几个章节之后,他再次恳求:“转向你的邻居,说:‘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还有:“你的邻居就在你身边。请跟他们说:‘坚持住,亲爱的,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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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47 牧师就好像在实践神经科学家安德鲁·纽伯格(Andrew Newberg)和妻子斯蒂芬妮的研究一样。他们设计了一个10分钟的练习,训练被试和“坐在旁边的陌生人”保持目光接触,“对他们心怀同情”。经过几次训练,被试更愿意亲近不熟悉的人,花时间和他们相处,意愿提升了20%。50 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接触和移情训练,就能帮助被试放松因为结识新朋友而产生的焦虑情绪。或许宗教集会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它就像红娘一样,把潜在的伴侣带到一个特殊的环境中,消去他们对陌生人的戒心,让他们不再封闭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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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49 我向致力于研究宗教信仰神经基础的加拿大心理学家迈克尔·英兹利奇(Michael Inzlicht)求证我的假说,他认为很有道理。英兹利奇的研究证明,拥有宗教信仰的人,前扣带皮层的活动更为舒缓,而这个神经区域与社会性焦虑有关。社交拒绝带来的窘迫感,因为可能出现的社交失误而产生的焦虑感,还有它们的反面——全身心的接纳(这也是爱情的感觉之一),都能通过前扣带皮层区域的活动率检测出来。51 英兹利奇和同事们还发现了另一个有趣的事实:前扣带皮层的活动与宗教信仰不无关系。当人们感觉到社交排斥时,他们的前扣带皮层会被激活;但在举行宗教仪式时,前扣带皮层的活动会相对减弱,信教者的心态也会趋向平和。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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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51 创造村落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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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53 无论事关爱情还是宗教,前扣带皮层都能帮助你监测自己和他人的关系。融入群体、与人接触、拥有适应性优势,会让人感觉良好;而社交排斥则会敲响我们的生理警钟。53 信仰和仪式可以关掉这些令人不安的警钟,这或许就是宗教活动长盛不衰的原因之一。部分流行病学家认为,参加宗教仪式的人会更加幸福,罹患心血管疾病的概率和死亡率也更低;他们提出,去教堂甚至比服用立普妥[50] 还有效,平均能让人延长2~3年寿命。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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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55 宗教活动不仅能影响个体,还能影响群体。它能帮助人们团结一心,解决内部矛盾。55 心理学家乔纳森·海德特(Jonathan Haidt)在《正义之心》(The Righteous Mind )中引用了一项研究:在美国19世纪成立的200个乌托邦公社中,只有6%的非宗教公社仍然存在,但却有39%的宗教公社存在至今。生存率最大的公社往往会要求成员在行为和外貌上做出较大的改变,比如改变发型、衣着、饮食习惯,或者戒掉酒、肉和烟,以此证明他们属于这里。56 这让我不禁想到第2章提到的那些基督复临派教徒;他们的社交关系十分紧密,只吃素食和坚果,绝对禁酒,也享有超乎寻常水平的寿命。还有极端正统犹太教“黑帽”社区,他们始终坚持中世纪欧洲祖先流传下来的严格的饮食法则、着装风格以及道德戒律。虽然他们曾遭受了长达几个世纪的残酷迫害,但仍然活跃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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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60 村落效应:为什么在线时代,我们必须面对面重新连接? [:1702586408]
1702588661 村落效应:为什么在线时代,我们必须面对面重新连接? 网络约会,警惕虚假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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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63 我承认,我偶尔会私下当一两回“红娘”。我有很多单身朋友都在积极寻找合适的伴侣,所以我把一位作家老友介绍给了我以前的一位报纸编辑——这个富有魅力的男人忽然发现自己又恢复单身了。就好像老天要给我演示一下“三度分隔理论”[51] 似的,有一天,我收到了作家朋友的朋友给我寄来的一封电子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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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65 我们以前在珍的派对上见过面。我听她提到你偶尔会帮朋友们牵线搭桥。从她最近告诉我的情况来看,她跟布鲁斯相处得很不错。所以我现在写信向你求助,希望你也能帮我找一个合适的人。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可以好好聊聊,我可以告诉你我都试过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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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67 在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我们在我家附近的咖啡馆碰面了。和全球各地数百万寻找伴侣的人一样,她也尝试了网络约会——PlentyOfFish、eHarmony、OkCupid和Yahoo Friends。当然,她也一头扎进了调查问卷的汪洋大海。她曾经对一个名叫维克的男人寄予厚望,他们是在PlentyOfFish上认识的,通过网络和电话聊了几次。他完全符合她的要求:身高约1.83米,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没有健康问题,喜欢艺术,特别是摄影。这段感情似乎很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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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588669 但她最后发现,他对电话性爱更感兴趣。“我一直说:‘告诉我你在哪儿,我想跟你见个面。’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想进行面对面的互动。他只想知道‘现在你在什么房间?能不能描述一下你的床单什么样?’这就是网络约会的弊端。或许你们在电子邮件里聊得很开心,但其实那个男人并不是他口中说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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