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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能预测两个人的爱情是否长久呢？“你在品尝我做的饭菜时会有何反应？你喜欢我的家人吗？你们能不能一起解决问题？你们能否帮助彼此度过个人危机，分享彼此的快乐和幸运？”芮斯这样问我，后面还跟着一长串其他问题。“共享性福”是其中之一，但并非头等大事；最重要的是你们必须有能力解决问题。“如果你们的孩子生了重病，或者你们的父母生命垂危，你们两个人该如何面对？你们会不会互帮互助？”研究发现，两个人是否能共同面对逆境，是否能像亲密无间的朋友一样分享快乐，从长期来看远比eHarmony的“二十六维人格”配对更加重要。65 我问芮斯，交友网站是否能评估这些东西？芮斯反问我：“如果你不让他们一起面对面解决问题，你要怎么测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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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交友网站这个媒介存在许多弊端，例如它在潜移默化中让我们产生了永远满足不了的圣诞购物感；让我们把自己未来的恋爱对象视为商品，促使我们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期望。但是，它也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好处。交友网站确实让你更有可能认识新的人。另外，它也是个方便快捷的筛除工具，可以筛掉大量不合适的人，避免许多错误的开始。“在你发电子邮件之前，你会看到好多‘警告’，提醒你这个人并不是你的理想伴侣，或者因为他们的政治倾向，或者因为他们的宗教信仰，或者因为他们喜欢狂野的性爱。”一个朋友在电子邮件中写道，“在匿名论坛上，人们的开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正如JDate在网站上写的那样：“这里可比酒吧好多了。只需要支付几杯酒的价钱，你就能注册一个月会员。只要你愿意，每天都能认识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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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关键在于“认识”。简伤心地告诉我，长期的网络互动会让你产生错误的亲近感（读者诸君还记得我曾经撮合了我的编辑和一位朋友吗？她就是我的那位朋友）。两个在现实生活中创建不了亲密关系的人，有可能在网络上无话不谈。侮辱和攻击也同样如此。（我和其他很多作者一样，也遭受过网络批判者——或曰“喷子”骇人听闻的恶毒攻击，如果没有互联网匿名制度的保护，他们就不可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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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村落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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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人类学家海伦·费舍尔（Helen Fisher）是研究性吸引力的专家。她坦率地指出：交友网站只不过给人们提供了一个认识的机会。剩下的事情需要你自己完成。她告诉我：“你必须走出去。你必须亲自跟他们见面。你必须用你自己的‘算法’去认识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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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到爱与信任，费舍尔认为，人类的大脑进化出了自己的“亲密算法”，而科学研究也证明了她的想法。心理学家布拉德利·奥科迪（Bradley Okdie）领导的研究证明，面对面跟伴侣互动的人“比通过电脑跟伴侣互动的被试更觉得自己与伴侣亲密合一”。亲密感也是可以不断累积的：互动越真实、越实时，吸引力也就越大。“越熟悉，越轻视”的老话显然是错的。66 在比较屏幕互动和面对面互动时，研究者还发现，如果两个人一开始是在现实生活中认识的（而不是在网络上），那么他们就会更喜欢自己的潜在伴侣，也更享受约会的过程。至少你不会因为看了某个人的网络档案而萌生爱情的希望，却在见面之后打破之前的幻想——或者被另一方断然拒绝。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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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自助洗衣房或者超市收银处认识新的人，也是一件很有挑战的事，特别是对于内向的人来说尤其如此。从人类的认知来看，处理眼神接触、面部表情和社会环境同时向大脑发来的巨量信息，远比阅读电子屏幕上的几行文字费力得多，何况跟一位富有魅力的陌生人搭讪，本身就颇具风险。你既不能保证她现在一定单身，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兴趣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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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面对面的追求会给你带来更多回报。纽约作家蒂姆·克雷德（Tim Kreider）“在遇到第100万位魅力卓绝、智力超群、风趣幽默但已经结婚的女性之后”，决定试试网络约会。但是翻看女性的网络档案，竟然成了一件令人郁闷的事，就像你频繁切换电视频道一样。他写道，看档案的时候“你满心焦虑，生怕自己错过了更好的——就算只好一点点”。最后他告别了网站，重新采用了他口中的“仿真法”[53] 。不久以后，他在朋友的早午餐聚会上认识了一位女士，与她坠入爱河。后来他在网上搜索她的作品，看到了她传到网络上的照片。那时候他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见”过了——就在那个交友网站上。克雷德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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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完整、温暖、复杂、有血有肉的完形，跟我从电子邮件和照片中得来的印象完全不同。当她谈起自己的父亲时，她的声音里蕴含着难以捉摸的爱意，包含了10 000亿字节的压缩信息。发生在网络上的事，跟发生在梦境中的事有某些相似之处，它们都让人感觉不真实，跟真实的生活没有关系，杂糅在一起，在记忆中朦胧淡去。在你一觉醒来或者退出网站之后，瞬间消失无踪。直到你在现实世界里遇到一个来自互联网的人，你忽然意识到她一直真实存在着，这真是太奇怪了。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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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咱们再回过头来，谈谈我的朋友罗和娜塔莉吧。我很想知道，为什么通过面对面社交网络认识的他们，比在网络上认识的两个陌生人更有可能结为连理，获得幸福？现在还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科学家提出过这样的问题。但我知道，罗和娜塔莉通过了他们的第一项测试。在他们结婚之前，这两个荒野爱好者决定进行一次露营旅行。他们准备在目的地举办一场家庭婚礼，罗也会在那里第一次把娜塔莉介绍给他的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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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前的那一晚，他们来到婚礼地点附近，在一个露营区搭起帐篷。那时已经是晚上11点了，天上下起了暴雨。“我们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忘记带帐篷杆了。”罗想到这儿，不禁皱起了眉头，“但我们摸黑想出了一个权宜之计：我们把绳子绑在了树上。我很高兴我们能快速合作，没有人问：‘谁忘记带上帐篷杆？’虽然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但那时我就想，我能和这个女人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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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和娜塔莉的相似性，还有他们共同的社交纽带，很可能是最初吸引他们走到一起的磁铁。但是他们后来之所以难舍难分，并非因为他们真的有多么相似，而是因为他们自认为想法相似，志趣相投。这是研究告诉我们的。相似性或许能在最开始的时候把潜在的伴侣吸引到一起，但是你与伴侣的相似性并不足以决定你们的关系是否能走向圆满，获得幸福。认定你们拥有共同的价值观和人格特质，才是亲密关系成功的原因。在中国西部的成都市，甚至有情侣会去做整容手术，从而让他们看起来更有夫妻相，因为他们认为自己跟伴侣的内在很相似，希望外表看上去也更像。69 不管你们是不是绝配，只要你认定如此，你就会感到伴侣是你的“巴舍特”——仿佛你们本就应当属于彼此。除此之外，还有解决问题和共享快乐的能力，它们共同组成了亲密关系的黏合剂。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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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心理学家黄珣（Irene Huang）说：“如果你和伴侣走了同一条路——真正的道路，那么你们携手共度的人生就会更加愉快。”她在美国和中国做了几次测试，发现了一个有趣的规律：走同一条路去上班的夫妻，往往是最幸福的人——不管他们离开家的时间是否一致。71 同样的路线隐含了同样的目标，他们的同步性也证明了他们的羁绊。如果他们的想法、习惯或者行为方式凑巧一致，这每一次看似巧合的事件都会让他们再次想起，最初是什么吸引他们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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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质性、选型交配……随你怎么说。我们知道，相似的人容易互相吸引。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吃着同样的食物，有着类似的忧虑，以同样的方式祈祷，甚至常常在一起工作。但这种吸引力是否总是一股向善的力量？这就是我们将在下一章里讨论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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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落效应：为什么在线时代，我们必须面对面重新连接？ 玛 丽·考夫兰（Mary Coughlan）的家位于镇上的高档社区，她的客厅看起来就像是私人图书馆和亚非艺术画廊的完美结合体。墙边竖起一排顶天立地的书架，天鹅绒的扶手椅两旁立着两个巨大的壁橱，上面镶嵌着如同根付[54] 般的微型铁质动物雕塑。她的公寓位于一层，大门正对着一片栅栏围起来的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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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时分，玛丽只消推开绿色的滑动门，就可以把她的拉布拉多猎犬奥莉维亚放出来活动活动。我就在这时候碰到它。奥莉维亚稳步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用鼻子蹭了蹭我的手，然后伸出它的爪子。我们握手了。“它不会耍把戏求欢的。”玛丽的声音从角落里飘过来，她安然坐在鼠尾草色的天鹅绒扶手椅上，脚枕着配套的褥榻，“因为它觉得那有损于它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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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岁的玛丽·考夫兰自己就是一个雍容华贵、仪态端庄的老妇人。她邀请我过来，是为了跟我说一件不幸的事：她一辈子的积蓄——差不多100万美元的退休基金都被别人骗走了，而欺骗她的人却是一位她认识了30年的老朋友。早在1979年，她就结识了理财规划师厄尔·琼斯（Earl Jones）。那时候她还不到50岁，她的丈夫刚刚去世，她需要独自抚养4个孩子。她想学习如何管理自己的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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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基督教青年会为妇女开设了一堂金融管理的晚课，刚好能满足她的需要。“我看到厄尔在讲课。”我问起他们相识的经过，她这样告诉我，“我的父亲给我留下了一笔钱。在我47岁时，我的丈夫去世了。以前都是家里人替我管钱，现在我想自己来管钱。”她觉得厄尔·琼斯“是个好人”。她还通过自己的母亲和其他教友认识了一个曾经跟琼斯一起工作过的朋友。“所以我信任他。”她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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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来的30年里，大部分时间他们的合作关系都维持得相当不错。她总能定期收到投资带来的回报，足以应付日常的开支，有时甚至还有一些余钱。后来，她的母亲去世了，她把自己继承的遗产直接交给了琼斯。“三年前，我卖掉了西峰的一栋房子”——那是加拿大蒙特利尔市的一个高档社区，“这笔钱也交给他处理了”。她当时还不知道，他存在她账户里的支票面额远远低于卖房子时商量好的价格。虽然她的房贷早就已经还清，但是他又用她的房子做抵押，申请了两笔新的贷款，而她对此一无所知。这两笔贷款的钱自然也落入了厄尔·琼斯自己的口袋。她被朋友彻底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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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可怕的事实终于浮出水面。2009年7月6日，洛杉矶设计师凯文·柯伦（Kevin Curran）突然接到了一位老友打来的电话。老友告诉他，他俩的母亲有可能被同一个诈骗大师给骗了。柯伦赶快飞回蒙特利尔。他本来打算花一个星期解决这个烂摊子，但是一年之后他还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在竭尽所能帮助自己的母亲和诈骗案的其他受害者——其中大多数都是老年妇女。“我看到厄尔把我母亲的抵押贷款翻了一倍多，从15万美元变成了35万美元，然后还拿走了她继承的50万美元遗产。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们碰到了大麻烦。她还不起这笔钱。所以我发誓，我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我们确定能免掉抵押贷款。”他告诉一位本地报社的记者，“这就是我当时决定留在这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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