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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结束了，秋天也过去了。已经是新年冬夜，妈妈坐在藤椅上织着毛衣睡着了，镜头自窗外缓缓推进，可以看到晾影穿着棉袄坐在姥姥的床上，像从前的姥姥一样向窗外看着。钟表指示着十一点五十五，电视上直播着元旦晚会，主持人出场说着迎接千禧年云云的吉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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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影听着千禧年的话，回头看看电视，下了床向门口走去，刚走出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望望楼上喊声妈妈，妈妈没回答，于是自己走进来接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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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影：“喂？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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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中是一片杂音，什么也听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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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影：“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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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音渐渐消失，却没有人说话。晾影愣了许久，抬头看着墙上的日历牌，上面是1999年12月30日的字样，她突然感觉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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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影：“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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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依然没有回答，杂音又响了起来，不一会被挂断了，只剩“嘟嘟”的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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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影慢慢放下电话，撕掉门口的旧日历的最后一页，露出2000年1月1日的字样，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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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夜 内 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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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老钟咔嗒咔嗒响着，姥姥年轻时的黑白照片被裱成遗照，与姥爷的军装照并排挂在墙上，两个人犹如重新年轻了起来。晾影走到挂满老照片的墙边，伸手抚摸着那张自己与姥姥的合影，照片里的她抱着兔子看向别处，而姥姥则满脸微笑地看着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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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影慢慢放回照片，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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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夜 外 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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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影走进小院，坐在藤椅上，拿出一盒大大卷来。里面只剩下很短的一小截，晾影将它吃下去嚼着。她看着姥姥卧室空空的窗户，想要吹个泡泡，却怎么也吹不起来，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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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寂静无声，时间犹如进入真空一般沉默。几秒钟之后，零点的钟声突然从客厅传来。明晃晃的光焰照亮了晾影的脸，她睁开眼睛，看见一颗颗巨大的烟花倏忽间升起，在天空中散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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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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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5日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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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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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韩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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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九》是我大学本科的毕业作品。中央戏剧学院有个传统，入学第一年要进行整整两学期的叙事散文训练，《一九九九》的灵感就来自我的散文《童年往事》。短片中关于外婆的一条线索70%都是真实的，另一条爱情戏则是虚构的。在这个创作中，我面临的第一关就是怎么去面对自己。我一直对外婆的去世耿耿于怀，不敢去触碰一些记忆，直到最后拍了太平间那段戏。短片里的女孩一直说“外婆的脖子还是热的”，那是我挣扎很久后才面对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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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和爱情是对成长故事中的母题。之所以在外婆线索的基础上加入一个小女孩的爱情的萌发，是因为爱情是讲人的欲望，是“生”的表现。除此之外，我觉得女人是希望被关注的，因为被注视我才存在，这是之前的性别教育决定的，这也是我片子中对女性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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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中最大的难题是如何把两条线索并置到一起。爱情线索作为一条显性的情节线，要想不抢掉姥姥的线索是非常难的。最终我删掉了几场戏，并且在剪接上想了很多办法，加入了部分旁白来起到一些统领作用。当时我的剪辑老师希望我把所有的戏都用便笺贴到墙上，然后去数一下到底每条线索和时长有多少，然后重新平衡两条线索。现在看来，我觉得最大的问题还是如何去统一这两条线索，当然我没法代替观众去感受，但希望把它们统一到一九九九年这个时间意象中。那个所谓的“世界末日”里，一切仿佛已经结束，又刚刚开始。这个时间同时承载着生与死，爱与痛，它是我对这个世界产生最初认识的时刻。有了这个认识之后，我的童年就正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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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后的创作里，我尝试带着自己对世界的认识，去面对他人的故事，期待着一切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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