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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的布什诉戈尔案出现了最高法院选总统的奇观。最高法院在这个案件中堪称恶劣的表现和对一系列司法惯例的蔑视为他们招致前所未有的批评。特别是布什上任后的糟糕表现,导致几乎每隔一段时间这个案件都会被拎出来讽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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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保守派还是自由派,很多大法官都不愿提起这个案件。而肯尼迪是受到其影响最深的人,正是这个案件导致了肯尼迪态度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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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迪持有非常开放的国际主义观念(这一点和布什正好相反)。他的判决书中经常引用欧洲法院的判决结果,尽管这一点经常招致保守派的诟病。毫无疑问,欧洲在同性恋方面的一系列探索也影响到了肯尼迪大法官的观念。另外,在最高法院内部,一些同性恋法官助理也用他们的表现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关注这次判决的各位可以发现,保守派大法官在表达自己不满的同时,依旧对同性恋伴侣表达了祝福。这说明大法官们已经普遍倾向于尊重同性恋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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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还有美国人民整体上对同性恋看法的改变的民意基础。有意思的是,美国最高法院这样一个选举方式和任职方式都最独裁的机构,在政治上的一些选择却往往最贴近民意。终身制使大法官们不必对除了宪法外的任何事情负责,正是两百多年来对宪法和法律尊严的不懈守护,使美国人即使不赞同判决,也会尊重最高法院的判决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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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终决定一切的并非这九人,而是美国人民,唯有美国人民可以最终决定他们自己的命运。美国人民选出总统、议会,总统选出大法官,三者分权制衡,这些简单的原则正是美国宪政几百年来颠扑不破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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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对美国大选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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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就是美国换届大选之年,有不少人让我写一下关于此次判决对大选的影响。但是说实话,我对美国政治的了解要少于我对美国司法的了解。在这个方面我只能浅尝辄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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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战况中,希拉里·克林顿在民调中遥遥领先,杰克布·布什紧随其后,民主党这边基本是希拉里无异议了。共和党那边候选人多得像碎玻璃一样,目前还看不出谁是最后的角斗士。这次的判决明显是对民主党的利好。在大选前一年出现了这样一个判决,意味着共和党必须重新审视自己的传统政策,在同性恋问题上必须花大量时间研究选民的态度。可以看见共和党党内已经就这个问题分裂了。我认为最终选出来代表共和党的应该是像杰克布·布什这样的就同性恋问题做出妥协的温和派共和党人,毕竟只有争取中间选民才有可能当上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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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来看,希拉里的优势几乎是不可撼动的,女性、丰富的政治资本、强硬的外交态度、高民意支持率和超高的媒体曝光率。唯一的缺憾就是年龄太大,但是考虑到现代医学条件和女性通常比男性长寿,支持希拉里完成4年甚至8年任期完全是可行的。而且民主党这边奥巴马在两个任期内还算有所作为,打击恐怖主义、从伊拉克撤军、通过医保法案、使经济复苏。选民在还没有遗忘小布什之前应该还不急着换口味。希拉里没有必要像2008年的共和党候选人急不可耐、争先恐后地反对小布什一样反对奥巴马。当然,骂现任总统永远是大选的保留节目,永远不会过时。而这次的判决给了希拉里一把锋利的武器,不出意外的话,她的团队会在这一年利用同性恋问题不断逼迫共和党候选人站队,进一步分裂共和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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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毕竟还有一年,美国大选是金钱和人力的残酷角逐,在选举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岔子都会出问题。共和党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在同性恋问题上统一口径,尽力弥补支持同性恋的中间选民和保守派选民之间的裂痕,站稳跟脚伺机反击,抓住希拉里老迈和身体健康的问题大做文章。(我估计大选的关键时刻,希拉里可能连医院都不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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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武器也是取决于使用武器的人,最终决定决斗胜负的还是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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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对中国同性恋问题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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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是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任何有理性的人都不会否认这一点。美国最高院的选择对世界各地的同性恋人群来说都是无尽黑夜中的黎明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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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也必须提醒各位,不要盲目高估了这次判决的影响。在我看来,判决就算如同爆弹一样在中国炸裂,也不足以改变一切。我之前也提到过,这个判决的根本动力是来自于美国人民对同性恋态度的转变,我们是没有这个社会基础的。如果在某一领域全世界都转变了风潮,我国政府会因为切实感受到国际压力而加速转变,但前提是必须不能危及社会稳定。美国的具体经验可能没有办法在国内适用,但是循序渐进和理性主义这两条原则还是可以借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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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很难断言同性恋问题的未来,但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更加宽容和理性地去讨论这个问题,争吵和愤怒往往很难说服任何人,反而会更深地割裂我们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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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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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实在是长得超出了我的想象,写到后面除了疲倦之外,我已经开始担心能不能掌控住主题了。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收集资料,重新梳理了一遍最高院的历史判决,受益匪浅,也想了很多新问题。感谢帮助我更正错别字的各位,感谢点赞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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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qin F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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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奥博加菲尔诉霍奇斯(Obergefell v. Hodges)这个案子的判决有什么影响,需要知道案子涉及的两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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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美利坚合众国宪法第十四修正案》(“平等保护条款”)是否要求州政府许可两个同性别的人结婚?(“许可”的具体内容包括发结婚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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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平等保护条款”是否要求州政府承认州以外被依法许可的同性婚姻?(“承认”的具体内容包括对于在州外合法结婚的同性夫妻,搬到本州后允许一方在另一方死后继承他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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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6月26日,美国最高法院以5∶4的决定,对上面两个问题都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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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问题带来的影响是,同性恋伴侣在美国的每个州及境外领土都可以结婚了。判决是立即生效的,在肯尼迪法官宣读多数意见之后不久,俄亥俄州、密歇根州、阿肯色州、密苏里州这些原先禁止同性恋结婚的地方,已经开始向同性恋伴侣发放婚姻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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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问题带来的影响是,在某一个州结婚的同性夫妻在美国其他任何州都会得到承认。这次的判决下来之前,同性婚姻并非在每个州都是合法的。所以当一对在A州结婚的夫妻搬到同性恋非法的B州,他们在B州法律之下就不再是夫妻关系了。这个最高法院案子的原告之一奥博加菲尔来自同性婚姻不合法的俄亥俄州,于是他和伴侣去马里兰州结婚。但搬回俄亥俄州以后,他们的夫妻关系就不再成立。丈夫去世以后,奥博加菲尔希望俄亥俄州政府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丈夫的死亡证明上,州政府不同意,所以才有了后来的诉讼。其实,这次最高法院本可以只对第二个问题说“是”,即每个州必须承认在其他地方合法结合的同性伴侣,而是否给同性别的人发结婚证(“许可”同性婚姻)每个州自己决定。但多数法官的意见更激进,直接裁决美国宪法保护同性结婚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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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问题:这次的裁决也明确提到,宗教组织也有自由因为信仰问题不支持同性婚姻。比如,基督教牧师可以因为信仰原因选择不主持同性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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