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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24 柏拉图前往叙拉古的故事告诉我们,法治的根本前提是对人性现实主义的把握。人性存在幽暗的成分,任何人组成的机构都有败坏的倾向。人性中那些天然的良善和道德,时刻面临着各种严酷的试探和特权的侵蚀,并且事实无数次地证明,人性无法抵制这些致命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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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26 英国前首相威廉·皮特说:“不被限制的权力倾向于腐化那些拥有它之人的灵魂。”这也恰好印证了阿克顿勋爵的至理名言:“权力导致腐败,绝对权力往往导致绝对腐败。”因此,为了保护权力的拥有者不至于堕落为魔鬼,不至于带给人类巨大的灾难,必须对其权力加以最为严格的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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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28 哲学王一般的君主,拥有通天的智慧和通天的权力。但是明君和暴君的界限不过一线之隔,瞬间就会发生变化。这就是为什么柏拉图的叙拉古之旅提醒我们,人总是想追求最优选择,但是最后会事与愿违。与其这样,我们不如退而求其次,通过次优选择来避免最坏的结果,人永远不要在自己看重的事情上附着不加边际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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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30 法治的一个重要使命就是对权力进行限制,防止它腐坏堕落。法律的目标是维护秩序,但是维护秩序的力量也要受到法律的约束,否则就会成为秩序的破坏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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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32 因此,法律不是一种工具,它具有独立的价值,它要让一切权力在规则下运行,只有这样才能保障民众的自由。如果法律只是一种工具,权力的滥用也就不可避免,人治可以打着法律的名义大行其道,人也就不可能拥有真正的自由。任何事物一旦成为工具,就必须为使用者服务,当工具可以满足使用者的目的,工具可以获得各种赞美,而当工具妨碍了使用者的目的,自然也就会被弃之如敝屣。如果法律只是一种工具,会无法避免为人任意裁剪取舍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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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34 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海德格尔也曾和纳粹合作,后出任海德堡大学校长,据说他在希特勒身上看到了哲学王。二战后他重返教职,便有同事当面质问:“君从叙拉古来?”不知海德格尔作何感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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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36 今天,我们谈法治与人治的区别,法治虽然不是一种最优的治理方式,但确是一种避免出现最坏结果的次优的选择。法治最重要的精神就是对权力的限制,只有这样自由才能得到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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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38 试想,如果你是海德格尔,面对希特勒的橄榄枝,你会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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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40 一元论与多元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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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42 20世纪有一位杰出的自由主义思想家以赛亚·伯林(Isaiah Berlin),他曾把思想家分为两种,狐狸与刺猬。刺猬之道,一以贯之,是为一元论,而狐狸则圆滑狡诈,可谓多元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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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44 一元论,黑白分明,立场鲜明,试图以一个理论、一个体系囊括世间万象。而现在的人们很喜欢使用一元论的思维,因为这很容易迎合人们理智和情绪上的需要。但一元论的思维却在人类历史上带来了无数浩劫,比如德国纳粹对种族的不宽容。相较而言,承认理性有限,立足现实的多元论却少了很多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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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46 一元论的思想家,比比皆是,他们经常把不接受自己观点的人视为敌人,认为他们在道德上是败坏的。相反,多元论虽然有自己的立场,却能看到对立的立场也有相对合理性,不会随意对人进行人身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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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48 古希腊诗人阿尔齐洛克斯写过这样一句诗:狐狸观天下事,刺猬以一事观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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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50 大家觉得法治的前提是一元论还是多元论呢?在我看来,它既是一元论,又是多元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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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52 法治的要义:良法而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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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54 法律要追求公平和正义。你也许马上会想到如下几个问题:这个世界有正义吗?正义是客观的,还是主观的假设?正义是人“发明”的,还是“发现”的?如果有正义,法律中应当追求什么样的正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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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56 这个问题是人类最古老的问题之一,如果正义只是人的一种发明,那它不过是一种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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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58 《理想国》最核心的主题就是正义。这本书中有三组代表人物,一是苏格拉底,二是诡辩派的代表人物色拉霍马叙斯,三是格劳孔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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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60 苏格拉底相信世界上存在客观的正义,但色拉霍马叙斯认为正义只是强者的说辞,强权即真理,正义只是强者的利益。格劳孔兄弟则持怀疑主义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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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62 客观主义、相对主义、怀疑主义基本上贯穿于人类社会的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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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64 今天,也有很多人信奉色拉霍马叙斯的哲学,认为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对,也没有什么是绝对的错。如果要给这种立场贴上一个标签,这叫做相对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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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66 至于怀疑主义,迟早也会滑向相对主义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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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68 其实我们很容易发现相对主义的逻辑漏洞,因为当你认为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对,也没有什么是绝对的错时,你本身就是在主张一种绝对的观点,“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对,也没有什么是绝对的错”这种观点本身不也是绝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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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70 如果持相对主义的价值观,人类一切的道德秩序都可能崩溃,我们也就失去了谴责罪恶的能力。如果没有绝对的对错,那么喜爱吃人肉不也是一种口味问题吗?恋童癖不也只是一种生活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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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746672 在我看来,苏格拉底彻底驳斥了色拉霍马叙斯的相对主义。我相信正义是客观存在的,否则,当人们认为一件事情不正义,这种说法是毫无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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