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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曾经被关在波尔斯穆尔监狱的辅导员PJ,为大家做了一段阿非利卡语的饶舌演出,接着又冷静地分享了自己以前犯下虐待和谋杀案、被关以后在宗教中得到救赎的心路历程。乔纳森上前拥抱,转身对所有参与的亲属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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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各位认真看看他,”牧师高声呼吁,“然后再看看你们的孩子。他是个好人。他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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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威尔伯特又开车来监狱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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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您明天就不会再过来了,对吧?”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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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活动今天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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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您不介意我这么说,不过其实我每天载您过来还挺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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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威尔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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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看着女士您平安抵达,平安回去,我很欣慰。”他迟疑一阵,轻咳之后解释:“事实上我也只差这么一点就要进监狱了。幸好法官说他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所以我尽力做好。这份工作我才做第二个月,但不会再犯法了,要改头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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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世界在此刻交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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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坊结束之后我没马上走,在开普敦多待了一星期。看过监狱,看过白人都会区康斯坦提亚,却没有走得更远,于是决定到比起波尔斯穆尔还恶名昭彰的罗本岛监狱看看,曼德拉在那里关了18年之久。旅游无法掩盖那地方的历史地位。搭上观光巴士,我还是哼着在波尔斯穆尔听见的歌,旋律缭绕心头。“我自由。主,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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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天我又回到康斯坦提亚区,来到一扇办公室的玻璃门前面轻轻敲了两下。招牌很小,上面写着“非洲监狱牧师:专门服务被遗忘的非洲狱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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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走吧!”乔纳森冲出来,他想带我看看波尔斯穆尔监狱的全貌,不要局限在工作坊的地点,所以就开了五分钟的车过去绕一整圈。里面的景况依然令人沮丧,虽然修复式正义极具潜力,监狱本身却无法提供救赎。将近1/3的囚犯等待审判,南非再犯率又高达80%。我们经过一个被狱友戏称为“阿富汗”的区块,乔纳森解释说那里斗殴滋事特别频繁。又穿过一条双排走廊后,他告诉我:“之前我就在这里楼下待了九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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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经中段B栋,乔纳森请狱警找安东尼和易卜拉欣出来,他们微笑道谢,我也祝两人平安顺心。格什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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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来。”狱警说。我们缓步穿过气氛苍凉的走廊,脚步声不断回响,拥挤的牢狱里许多眼珠子望过来。下午一点钟,格什温躺在上铺午睡,44个室友之中的某人过去戳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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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什温睁开眼睛之后立刻跳下来,扣好扣子跑到铁栅前面与我握手。“我会记住我说过的话,不会忘记的。也不会忘记你,贝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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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美国途中我就收到乔纳森的电子邮件:星期四出现了令人欣喜、极具意义的后续发展。我们花了两小时的时间重新整理周六的活动心得,亚希亚站起来说:“我跟监狱里面数字帮走得太近了。经过上周六,我开始低调,结果受到很多压力。我很想出狱,可是——”大家都以为他要找借口,没想到亚希亚说,“要是我真的能出去,还需要你们多帮忙,支持我走下去。”哈,所有人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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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飞机窗户,我回忆安东尼、易卜拉欣、亚希亚、杰罗姆、格什温的模样,他们活在一潭死水的南非监狱系统中的某处,从波尔斯穆尔监狱换到可以待更久的地方,可能调动不止一次。随着每次转移,岁月如梭,他们那几周的修复式正义成果和情感进步会逐渐消散。被卢旺达和南非鼓舞之后,我问自己,同时也是静默祈祷:倘若修复式正义并不只是司法系统的辅助工具,而是司法系统的核心,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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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们关起来,然后呢? 3 牢笼里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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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干达与牙买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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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是必然,但人造的地狱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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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斯·克里斯蒂(Nils Christ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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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天性不是在沉默之中体现,而是表现在,语言、文字、行动与反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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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弗里尔(Paolo Fr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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