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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制定的不成文律条永恒不变,它的存在不限于今日和昨日,而是永久的,也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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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认为你的命令是如此强大有力,以至于你,一个凡人,竟敢僭越上天不成文的且永恒不衰的法。不是今天,也非昨天,它们永远存在,没有人知道它们在时间上的起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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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关于《安提戈涅》的隐喻有很多种说法,但我更愿意接受自然法学派的基本立场。应然正义一如客观存在的“圆”,它是法律永远的追求,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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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法律朝着应然的正义前行,我们有服从的义务,这就是边沁所说的“严格的服从,自由的批判”。但如果法律严重背离应然的正义,那么边沁的说法就不再成立——恶法非法。无论权力意志多么强大,长方形也永远不是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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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真正意识到,正义如同圆圈一般是客观存在的概念,那么我们就能跳出前文所说的三种画圈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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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正义如完美的圆一般并非人之主观设计,而是客观自在的,因此我们对正义会心存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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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居高位者会知道权力有其边界,不会以黑为白,以恶为善,也不会自居真理的代表,自高到认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在人间建立天堂;下级官吏也不会唯唯诺诺,有坚守初心的道德勇气,可以抵制执行不正义的命令,即便身不由己,也可以“把枪口抬高一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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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普罗大众,我们会尊重权力的拥有者,即便我们发出批评,也是本着最大的善意,希望他们能够秉公行义,不负民众所托。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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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尽心竭力,正义仍然遥遥无期,我们也依然心存盼望。我们一时会感到灰心,但我们永远不会绝望,因为正义即使眼不能见,但却从来没有离开。正义在前方,是我们永远前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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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主义先驱伯克告诫我们:“伪善最喜欢崇高的思辨,因为它从不打算跨越到思辨的界限之外,它无须付出任何代价就能把自己装点得庄严高尚。”[6] 让我们告别高谈阔论的伪善,用零星的善举温暖这个寒冷的冬天。帕斯卡尔也说:“所有的肉体合在一起,所有的精神合在一起以及所有它们的产物,都比不上最微小的仁爱行动。它属于一种更加无限崇高的秩序。”[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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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愿那永恒的正义如磁石吸引、拨动着我们的心弦,让我们微小的爱心改变我们所能改变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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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悲伤、不抱怨,不咒骂。向着标杆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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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圈正义:作为自由前提的信念 从“刀把子”到“双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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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法使命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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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字,望文即知拿人开刀。 20世纪80年代初,北京政法学院复校,有领导训话,指出学校的任务就是培养“刀把子”和“印把子”。非常形象地道出了人们对刑法的普遍看法——一种打击犯罪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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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严打” ,这种“刀把子”的功能发挥到极限。当年秋天,“严打”正式启动,共持续3年5个月,查获各种犯罪团伙19. 7万个,查处团伙成员87. 6万人,逮捕177. 2万人,判刑174. 7 万人,劳动教养32. 1 万人。其中,仅在1983年8月至1984年7月,就有24000人被判处死刑。[8] 许多今天人们视若常态的行为在那时都被处以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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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一青年因酒醉路边小便,结果也被定为流氓罪,处刑15年,被送往新疆劳动改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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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人们可能很难想象“严打期间,司法从简”的样子,公检法协同办案,甚至还有“定罪指标”。为什么会这样,刑罚权是怎样失去控制的?难道刑法就只是简单的“刀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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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转变“刀把子”刑法观,首先要纠正的就是国家权力至善的观念。刑杀之权是一种由国家垄断的暴力。权力导致腐败,绝对权力往往导致绝对腐败。无论哪种政治体制下的国家权力,都不可能没有瑕疵,都有滥用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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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绍兴十一年农历十二月廿九 (公元1142年1月27日) ,大年除夕,年仅39 岁的岳飞被宋高宗赐死,罪名为“谋反”。岳飞被捕时,有人劝他向高宗求情,为岳飞所拒,他说:“上苍有眼,就不会限忠臣于不义,否则,又能往哪里逃呢?”同为抗金名将的韩世忠一改往日的圆滑与世故,面诘秦桧,认为谋反一事,子虚乌有,秦桧支吾其词“其事体莫须有” 。韩世忠怒斥道:“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岳飞父子后均被处死,遇害之前,岳飞手书八个大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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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受约束的国家权力面前,公道正义显得多么的苍白无力。岳飞父子行刑之日,杭州城凄风苦雨,“天下冤之”,无数人为之泪下。但有冤,又往何处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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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刑罚权不受法律约束,极度膨胀如利维坦,虽然某些重犯可被处极刑,满足人们刹那的快意,但从此却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良善公民也有可能遭受刑罚,无端罹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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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是用血和泪换来的经验总结。岳飞的冤屈告诉我们,比犯罪更可怕的是不受限制的国家权力。在所有的国家权力中,刑罚最为可怕,它直接针对公民的人身、财产和自由,甚至生命,如果这种权力腐化滥用,后果不堪设想。如培根所言,一次犯罪不过是污染了水流,而一次不公正的司法却是污染的水源。相比随时可能被滥用的刑罚权,犯罪对社会的危害其实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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